第四章 无法言说的喜悦
个人文集《微光斑斓》
颜婷婷收回目光,不知道为什么仿佛松了一口气一般。这个时候走进感情的孩子无疑都是在浪费自己宝贵的青春。颜婷婷终于将注意力从薛微身上收回来。
陈岩川看到薛微往田宋桌上扔的纸团,田宋将它放进了口袋里,也没有急着看,也没有再像往常一样看着薛微。薛微趴在桌子上将头埋在手臂之间,虽然极力忍耐,却还是可以看到双肩在颤抖。
应该是哭了吧。陈岩川心里突然有点心酸,看着这样的背影有点后悔自己将在办公室听到的话和薛微说喜欢田宋的事情告诉丁岚。
陈岩川了解丁岚的性格,那就是半个爷们儿,不可能让薛微在宁诚光面前嚼舌头还忍气吞声。可是,明知道丁岚会炸,为什么还要告诉她,这样的局面是自己想过的吗?
陈岩川有点烦躁,特别想知道薛微给田宋的纸团里面写了什么。他拍了拍田宋的肩膀,说:“宋宋,尿尿去。”
田宋愣了愣,然后点点头说好。他们一起出去的时候,丁岚终于抬头看了看田宋和陈岩川的背影,然后看了看趴在桌上的薛微。
陈岩川拉着田宋去了厕所,两个人站着解决事情,都沉默不语。
“你之前对我说的是真的吗?”田宋拉上裤子的拉链突然说。陈岩川迅速整理好自己然后问:“什么时候说的什么?”
“就是刚刚我和薛微去吃饭,在楼梯口你和我说的话。”
陈岩川愣了愣。
陈岩川从来没有很认真的对待一件事情,包括对丁岚也一样。即使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将丁岚当作自己的女伴或者说是女朋友,陈岩川从来不予否认也不予承认,也不介意开一些听起来暧昧的玩笑。所以很多时候他说什么话究竟是出于什么心里,他自己也不清楚。
可是这一次,他明显感觉到自己不希望田宋和薛微再有过多传闻,却没有料到丁岚会直接将薛微喜欢田宋这样的事情那样堂而皇之的说出来。他知道丁岚从小就没脸没皮,喜欢粘着自己,然而她的行为还是有点出乎自己的意料。
可为什么田宋问的不是薛微,而是那句话。中午没头没脑地对田宋的一句“嘿,不要跟薛微走的太近,丁岚那丫头喜欢你呀你不知道吗”,然后看着田宋白净的脸腾的红起来,心里还是觉得很爽。
“当然是真的。”陈岩川嘴角上扬,然后一把勾住田宋,田宋皱了皱眉,陈岩川这才想起自己没有洗手,却也没有放开田宋。
“我和丁岚是青梅竹马,丁岚是什么样子我知道的最清楚,丁岚有什么事情在外人面前死不承认,但是她会跟我说,当然你要是问丁岚她自然不会承认。”陈岩川每次这样出卖丁岚的时候,就会用这样的招数,丁岚只会对我一个人说,你们问了她也不会承认。
“我有点相信你说的了。”田宋沉默了一会说。
陈岩川一时没反应过来,然后嘿嘿地笑起来,“对吧,相信我没错的。”
“不然她不会在全班面前那样指责薛微。”田宋的头低了下去,然后在口袋里掏出了那个纸团。陈岩川甚至来不及思考田宋最后一句话的意义,视线牢牢定在那个白白的皱皱的纸团上。
“所以不论薛微跟我写的什么,我都不想知道。”田宋忽然坚定不移的说,然后拇指一弹,纸团就飞进了厕所靠门角落的垃圾桶。那一刻陈岩川感觉自己心跳都变快了,然后猛地一顿,脑袋一片空白。
“所以陈岩川,麻烦你委婉告诉丁岚,我不喜欢她。更不喜欢她这样欺负薛微。”皮肤白皙的少年郑重其事地对陈岩川说道,仿佛立下了人生的什么誓言。
陈岩川迅速调整自己脸上错愕的神情,露出一副惋惜的神色:“那好吧,我会好好劝丁岚那丫头的。”
田宋转身而去,陈岩川连忙跟上。经过门口的时候,视线还是不经意瞟到了垃圾桶里面的那个纸团。在一堆白白的卫生纸上面显得突兀而怪异,陈岩川的心情此刻也十分怪异。他迅速从口袋里拿出纸巾将纸团包住捡了出来,却被迎面来上厕所的隔壁班的李卓阳看见。
李卓阳愣了愣然后促狭的笑了,说道:“川哥,你是把什么宝贝掉进去了。”
陈岩川迅速将纸巾包着的纸团放到口袋里,然后看着李卓阳:“阳子,下午放学打球去不。”
“去啊,难得你没有一放学就跑回家写作业!”
“那好,放学见。”陈岩川大步流星离开,李卓阳看了一眼垃圾桶,然后看了陈岩川的背影,摇了摇头。
陈岩川知道李卓阳应该不会乱说话,两个人在小学六年级为了丁岚而不打不相识,到初中同班,到现在高中同校,即使平日里聊天搭白,但是关键时刻李卓阳从来出差错,从来也不多问什么。这样的朋友,陈岩川觉得一生之中遇到一个,已经是三生有幸。
纸团最后到了自己手上薛微和田宋应该是都不知道的。陈岩川放下心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自己被这长长的一口气吓得一惊,对自己最近的神经质感到厌烦。他一扭头,就看见高二教学楼对面艺术楼顶上的大钟,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都有一面钟,显示的是一点二十分,还有十分钟上中自习,i他调整一下自己,然后去教室。
教室里很安静,大家基本上都已经进入中自习的状态。河城中学是省重点中学,大家都很自觉,学习的氛围自是十分浓厚。陈岩川看到薛微已经端坐在座位上写练习册,田宋也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陈岩川看着薛微的背影好一会,然后倒头趴在桌上开始睡觉。然后忽然直直地坐起来,看着左前方低头写练习册的丁岚。
“不然她不会在全班面前那样指责薛微。”田宋这句话此刻如炸雷一般让陈岩川惊醒过来。
他是有些觉得丁岚对薛微的反应过于激烈,却也没放在心上。原来她激动的不是薛微在宁诚光面前说自己和她怎么样,而是介意薛微喜欢的是田宋这件事。
陈岩川觉得头有点疼,他太熟悉丁岚,熟悉到很长时间没有注意她的事情,原来她,真的喜欢田宋。陈岩川有点烦躁,这样一来,丁岚和田宋之间被自己搅和的完全没有一丁点可能了。田宋知道薛微喜欢的是他,即使不会明目张胆的在一起,两个人之间够默契的话,也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在陈岩川觉得烦躁的时候,宁诚光已经到教室来巡视中自习的情况。
下午上课的时候,陈岩川终于按捺不住将纸团拿了出来轻轻展开,薛微清秀的字迹在皱了的纸上看起来更显单薄。
“田宋,我喜欢陈岩川,你能帮我保守秘密吧。”
只看了一眼就将纸团揉成一团,内心却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快笑出了声音,眉眼一舒展,嘴角上扬,然后神采奕奕地看着前面的薛微。宁诚光看到蓦然抬起头的陈岩川,更注意到他奇怪的笑容。
好不容易挨到了放学,陈岩川拉起书包就往篮球场跑,整个人跳脱的仿佛野马,笑容浮现在脸上,路过的女孩子有几个甚至还回头观望。
田宋留在教室,打扫完卫生之后,人都走光了,薛微是习惯打时间差去吃饭的,所以也没有动。
“我没有看你写的纸条。”田宋说。
“哦。”薛微低低地回应道。
“所以,我以后会帮你做好笔记的,不只是数学,还有语文,英语。”
“……”薛微看着田宋,少年白皙的脸微微发红,紧张地望着自己,希望得到什么肯定的回答。
“你想去哪里啊?高中以后”薛微轻声问。
“……不知道。”田宋没有想到薛微的话题调转的如此之快,虽然这貌似是她的一贯风格。
“哦,那好吧。”
田宋愣了一下,在反应回来薛微说的“那好吧”是在回答自己做笔记一事的时候,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那种被信任的感觉,即使只是一句“那好吧”,仿佛和最郑重的回答没有任何分别。
“所以我也不会让丁岚再像那样指责你了。”
“田宋,丁岚说的没有错,我的确在宁诚光面前说过她和陈岩川关系过密。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她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回应道。
“没关系,我知道。你不用那么好。”田宋认为薛微之所以在宁老师面前这么说,不过是出于班长的职责。
薛微愣了愣,然后笑了。“你真是笨!”
田宋目光却被门口突然进来的丁岚吸引。
丁岚本来是准备跟陈岩川一起回家,可是陈岩川今天突然要打球,所以丁岚决定先回教室自习一会等陈岩川来找自己。她放学就会回家,很少在教室逗留。所以看到这个时候教室还有人的时候微微有些错愕,然后听到的就是薛微那句脆生生的“你真是笨”。
丁岚看着坐在一起的两个人,觉得有些难堪,转身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