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初恋

同学聚会,又一次提到了毕业之后就再未见过的中学数学老师。作为当年的数学课代表,我再次成为众多同学的“批斗”对象。

“当年数老的骄傲,老师白疼你了。”

“学校离家总共不过百米的距离,毕业后再没去过,真是‘无情’。”

“数老的‘嫡系’弟子、亲学生,白教了。”

……

每逢这时除了面带微笑地听着,默默地受着同学们的“教育”,我还能干啥。反驳吗?没必要。

我本就不善表达,与其见面后陈述毕业之后平淡无奇的生活,或者相对无言的尴尬,倒不如怀念。人的记忆是会撒谎的,时间久了,记忆会把美好无限放大,就愿我的美好形象在数老那里保留一辈子好了。

你说我不懂感恩也好、性子凉薄也罢,我始终相信:有些人相见不如怀念,如我的数学老师;而有些人怀念不如不见,如我的初恋。

不得不承认,再次见到陈依然会心动,依然充满幻想。

聚会结束已经晚上10点,陈主动提出送我和另一名同学回家,其实是不顺路的,但他说是要顺路去公司指定地点加油。我的内心是挣扎的,一方面不想再和他有任何接触,但另一方面又想多和他待一段时间。其他同学不知道我俩曾经的关系,我又不好表现出明显的拒绝,就这样顺水推船得答应了。原本是要先送我回家的,但陈说:他夜盲,去同学家的道路正在施工,希望我能帮他看着回来的夜路。理由合乎情理,拒绝他显得我不够懂事。

三人行,必有一方受冷落,我选择自己闭嘴。

曾经,我喜欢他的眼睛,看着它的时候无比幸福,但现在,我却开始害怕他的眼睛,我怕他看出我并没有那么洒脱,怕他看出我依旧喜欢着他。他终于要迎娶他心爱的姑娘,曾几何时我以为那人是我,到后来才发现我以为的并不是他的想法。我有自己的道德底线,即使再喜欢,我也不能破坏另一个姑娘的爱情。我不恨他,但并不会代表我会忘记。“当一个人不能拥有的时候,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不要忘记。”

大三一群朋友唱通宵KTV,陈打工下班我们在商场相约见面,还记得他摘下棒球帽看着我的眼睛,仿佛时间在此刻停止,又仿佛一眼万年。后来同学告诉我:好像偶像剧,在茫茫人海中他的眼里只有我,直奔我而来。

忘不了暑假回家去车站接我的陈,忘不了过马路拥着我的陈,忘不了夜晚骑单车送我的陈……

当年的分手真是分的莫名其妙,因为一点点小事冷战,双方都不主动,时间久了大家心照不宣,就分了。再联系的今天,陈都快要结婚了,而我还傻傻得期待某天他能够重新牵起我的手。

“猫儿,睡着了吗?”恋爱时期的昵称在陈口中脱口而出。

同学感到诧异:“猫?哪有猫?”

我心跳如雷:“阿?噢,我大学时候的外号,室友起的,比较懒嘛,哈哈。”

不明白,我又没偷没抢,为啥会这么心虚,一路无言。

回程的车上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主动换到副驾驶,绑紧安全带,他直夸“好习惯”,好像忘了这是他曾经教我的一样。我俩绝口不提曾经,就像曾经对我好的那个人不是他似的。只有他在一味的再聊他的女朋友,我除了微笑、沉默,不知道该做如何评价。陈曾经说过最喜欢我的笑容,现在我的笑容肯定很丑吧,因为连笑容里都掺杂了尴尬、忧伤。

终于还是到了,陈提出送我到家门口,我坚持让他把我放在路边。

车子还没停稳,我匆匆解下安全带,一边说着“谢谢,再见,路上小心”,一边逃跑似的开了车门下车,余光扫了一眼陈的车,却见他也是毫不犹豫,开了转向灯、起步、加速,一气呵成。

如果开始我还充满着期待,幻想着他并没有女朋友,只是在试探拿乔,到了此时他把我放在路边开车离去时,我彻底死心了。我不明白他这趟行程的意义何在,难道是期望别扭的我哭着乞求他留在我身边?可笑,在爱情和尊严面前,我选择尊严。难道是在身为孤家寡人的我面前炫耀如今的自己过得多么好?可悲,过得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难道是想把我俩重新放在老同学的位置上相处?可耻,我这么多年付出的感情都让狗吃了吗。

我一直搞不明白为啥我俩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也许是因为两人的性格都太要强,谁都不愿为另一方低头。我尊重自己,也尊重他,毕竟人生短短数十载,做事还得看心情。

当我回家看到楼下我妈为我留的灯,我更加坚信了:我的生活不只有曾经的陈,还有疼我的妈妈、喜欢我的朋友,以及未来某个把我当珍宝的爱人,我还有大把的钞票需要赚,好多想要的东西没有买,好多地方没有去过,好多美食没有吃过……

再次见到我的初恋,倒不如不见,这样你还能永远活在我的回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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