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闲聊

晚间无事去友人处喝茶,桌上放着洗好的葡萄,随手拿起吃了几颗,发现这葡萄配茶,岂止一个涩字了得,当属人间悲剧。只好放下悲剧转而聊天,倒也聊得小屋欢腾。

友人喜爱说话,席地坐其身旁,随口附和一个“嗯”字,“对”字,“是吗”,“然后呢”,就能听其长篇大论,只芝麻绿豆的事儿,也说得眉飞色舞异常兴奋。开始我只是听,听多了耳朵就要偷起懒来,长久后这股精神劲终是影响了我,也就习惯了彼此要说很多话。

我在熟人面前偶尔要冒出几个不斯文的词来,自觉不妥时会定睛看友人的反应,这时友人就会很自然地回看我,我便不好意思了起来。友人问起我小时是否特别乖巧,我只答貌似乖巧,彼此相视而笑,就很自然地聊起小时不乖巧的事儿。


记得我有个发小,就住在隔壁宅子的里屋,常邀我去她家。有一阵她管我的绰号来唤我,我生起气来几日不与她说话,她便乖乖唤我小名,我就才又上她家做客。我们还像往常一样,一个扮演公主一个扮演侍从,我不喜欢当公主,特别崇拜侍从手里的剑,唯在发小当公主当腻时会反串一下。这天发小摘下我的头巾,小声地问我有没有抽过烟,我茫然地摇了摇头,她说她家有一包烟,说完就从红方柜的抽屉里拿出一包拆封过的香烟。发小是想邀我一同抽烟,我连忙说不行,爸妈会责怪我的。

“没事,我们把门关起来就没有人知道了。”“这样不好吧?”“没事。”

然后发小就把里屋的木门关上了,再把门闩上了两道,从凳子上跳下来,她重新拿起那包香烟。我看着她点燃香烟吸了一口,白色烟雾迅速漫向窗口,幸好窗户的位置足够高。她把另外一根点燃的香烟递给我,朝我点点头,出于对发小的信任,更多的或许是好奇,我决定尝试一下。我学着她的样子吸了一口,然后把烟雾从嘴巴里放出来,出乎意料得顺利。我偶尔被烟呛得咳嗽,却只得把声音藏住,还不忘竖起耳朵听门外的声响。屋外仿佛传来发小奶奶的叫唤,我们一再从门缝处挤掉这可疑的身影才不至于害怕。

这掺杂着神秘、好奇、内疚等错综复杂的情绪,让我长大后对香烟难有好感,闻到烟味也总要咳嗽。现下无意聊起这件事,感悟早已不同,发小的父亲嗜烟酗酒长期不着家,甚至还有其它,这发小的家庭环境更让我心生叹息。所幸发小现在生活过得不错,我暂且隐下这忽然的情绪,也听友人讲起她小时的“坏事儿”。


友人小时家里种稻谷,这稻谷收成后要在阳光底下晒好几天,大人铺好谷子可要回家忙正事,所以谷子就交由年幼的友人看管。友人闲着无聊会学大人的样子,将光着的脚丫埋在金黄色的稻谷下来回行走,这是给谷子翻身,好让它受热均匀。而晒谷子总是无趣的,所以友人要备些解闷的玩意儿,其中最得意的就是这对半的环形磁铁。把这磁铁掰开来,手感平滑而且沉甸甸的,稍微靠近便迅速吸合在一起,再要掰开又得使些力气,若把其中一块位置反着放,就能一块追赶着另一块,甚是有趣,就这磁铁的分合把玩能让友人在遮阳台下打发好些时候。而如果日头足够好,是可以放心离开晒谷场一段时间的,这时跑到附近废弃材料的地方,再把磁铁上绑条长绵绳,拖着在靠墙的边上走,就能吸得好多的废铁小块,把小铁块收集起来,再反复吸取。这几日偷闲功夫积攒的小铁块,便能卖给小贩换得些许零钱。

那时弟弟可也想要这块神奇的磁铁,友人不给,必须拿秘密来换。弟弟喜欢的女孩名字是友人一直不得知晓的秘密,磁铁的吸引力很强大,弟弟松口把女孩名字告诉友人,便换得友人唯一的这对环形磁铁。过了些许时日,弟弟再像往常一样造反或不听话,友人只说要去女孩那告密,弟弟便只得乖乖听话,任由友人安排,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好几年。


友人说着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现在那磁铁早就不见了,而长大后的弟弟会主动告诉友人喜欢的女孩名字。我直道友人真坏,若我发小也说要拿吸烟的事儿去告密,我可得全听她的安排。友人便笑得更乐了。

茶早就淡了,我们却续着聊起更多小时作坏的事儿,毕竟,谁也不会卖了谁,只就这坏事儿更觉对方有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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