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程结束后，可能再也见不到的新朋友

……她轻轻地来，自然得像拂面的微风……

        她是来自哈萨克斯坦的La。

        第一次偶然相逢，是两个月前在图书馆的英语角。十来个人，主持人让每个人介绍了自己的名字，来自哪个国家。她的名字很长，有七个字母，她祖国的名字也很长，中文也有五个字，我没有记住她的名字，也没有听懂她国家的名字。然后就分组讨论，各自回家，第一次见面结束。

        第二次偶然相逢，是在两周后的同样地点。仍然是分组讨论，仍然没有记住那两个长长的名字。

        不同的是美国朋友E在英语角结束时，邀请她和我到家里做客聊天，然后我们开始对话，商量我们俩在哪里碰头，如何一起去。她的英语，总有点带卷舌的味道，虽然我听不太懂，但她说得很慢，声音很轻柔，用心思考的样子，让我没有压力，也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自己的语速，我们用最简单明了的第三国语言，妥妥当当地沟通好了见面的要点，真的是简明扼要，一句废话都没有（主要是说不出来啦）。

        她比我大八岁，很稳重，记下了我的电话号码，也在我的小本本上写下了她的名字。我终于知道她的名字怎么写了，却不知道怎么读。

……我们像一对重逢的姐妹……

        第三次是必然相逢。

        在共同的朋友E家，我请她写下来她国家的名字，终于明白了她来自哪里。E搬出一本又大又厚的地图册，我们一起大呼小叫，原来我们两人的祖国离得那么近，我们却跑来这么远的地方认识。

        后来，我们又一起在E家吃点心聊天，在图书馆的英语角见面。我们之间的交往，仍然自然得像风一样，不过已经不知不觉地从微风转成了三级春风。

        有一天，她开车带我去市中心的玻璃博物馆。下车时她说要带上相机，就是我才知道她有摄影的爱好，专门学过两个月。其实她大概在一个月前已经来过这个博物馆了，这次就是专门带我来的。来前跟我说起这个博物馆的玻璃作品时，声音仍然很轻柔，两眼却是放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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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天她像一个爱岗敬业的导游，又像一个慈爱的大姐姐，还是我的私人摄影师。

        这一天，我像一个听话的游客，又像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妹妹，还是一个自然且神采飞扬的模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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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声势浩大地走，我有点受不了……

        她已经提前三个多星期告诉我们，她就要回国了，老母亲八十多岁了，问她会在哈萨克斯坦长住吗？她说会，因为有母亲。那美国呢？她说也会长住，因为有三个孩子（都大了，结婚，有孩子了）。

        她是单身，在美国和小儿子一家一起住。 她说美国的房子挺贵的，就算把哈萨克斯坦的房子卖了，在这边买一套小的，也只够1/10的房款。

        她说其实不喜欢跟小儿子一家一起住。

        她说这些的时候也都是很淡然的，没有任何的抱怨。但是在说起她的摄影爱好，说起美时，就会两眼放光。

        E说她需要一个丈夫，她说不需要，她需要自由。

        我说，当我们需要的越少，自由就越多。她频频点头。然后我们俩指着身旁的游艇和高楼大厦说：我不需要这个，我也不需要那个。边说边在广场上旋转、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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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她是一家公司的老板，做家具进出口的。说起业务和生意，她不会两眼放光。

        在她离开美国前两天，E请大家吃饭，为她践行。我们三个加上La的两个哈萨克斯坦的朋友，也是美国同事。

        等餐时，我们分享她的摄影作品。我带了手工作品送给每一个人。特别为她做了这个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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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自上车前，最后的告别时刻，她给了我大大的、紧紧的拥抱，并且亲了我脸颊一下，我也很自然地回亲了她一下。

        我们都没有关心和纠结还能不能见面，什么时候见面。就这么自然、温馨、潇洒地吻别。

        思念和回味也是快乐。

题图摄影 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