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小说《枷》（14）

《枷》

幻化的世界

大男孩服了百忧解，症状得到了缓解。他不喜欢面对面的话疗。面对医生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林溪将治疗方案做了更改。每周三次话疗在微信进行。一次面对面。

“见面时你可以什么都不说，我也不问，我们就静坐，你看如何？”

大男孩点点头。

有一天，大男孩的日记是一篇他在澳洲时写的散记。

“今天仿佛比哪一天都长，至于为什么，我说不清楚。我百无聊赖，坐在这座大楼的第18层好久好久，18层，好奇怪的楼层，我竟然想到了18层地狱。

“说今天比哪一天都长，可现在也不过刚刚下午2点而已，是2点吗，我愚蠢的看了看我的手表，竟然发现手腕子是空的，不管了，几点又能怎么样，谁知道今天会不会有25点。我呆呆的，呆呆的看着远处的车流，看着看着，车流居然变成了人流，我用手擦了一下眼睛，这次更糟糕，算了，不看了，所有的都很枯燥，可是我却不知道为什么不想起身。不想起身，这仅仅是因为又是个阴天……

“ 我需要安逸，安逸？为什么是这个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用又这个词，因为我好像是第一次看到这种风格的天，我就想到了安逸，难道安逸和死气沉沉是同义词？我不喜欢，但又怀疑，在这天空下我能否找到安逸。

“对面，对着我坐的窗台这里，是一家百货公司。三层楼，楼的造型古怪，跟个骷髅式的。跟装骷髅的盒子没什么两样，我心里想。

“ 盒子上面有几行大大的英文字，大概是广告一类的东西。我试图将他们拼出来，但由于距离过远，只好放弃。

“离我坐着的阳台不远的，是6扇电梯的门。它们一直开开关关。他们一直进进出出。这是个忙碌的世界，里边装着匪夷所思的人。每次，从电梯里走出来的人，都会向我这里投出好奇的一瞥。我不是很适应。我不知道，我是不适应他们，还是不适应这个世界。但是我还是在那里坐着，我甚至不知道，这座大楼的第18层，到底是几层？只能看出，这层楼，很忙碌。

“无论是人，还是里面的设施。

“突然，大地在燃烧，空气在颤抖，整个楼层开始摇动，整个世界开始下坠。这座楼在这样的异动下，分崩离析。其实不是这座楼，我觉得是我自己在分崩离析。

“那些混凝土，瞬间碎成了纷飞的世界。

“我在迷失自我中，在支离破碎中拼命的抓着某种东西，那是正在下坠的世界，在下坠的世界中，我奋力的想要的往上爬。

“没有，一点点效果。

“ 我被暴露在了那昏暗压抑的死寂下，时间显得无限漫长，我在下落，不是在下坠。

“安逸和自我下落是一个意思，变成碎片了就安逸了？”

时间之外的大男孩

林溪问，“为什么会想到25点？”

dasein:“我随手写的。”

“那是不存在的时间？”

dasein:“不知道。”

“那是消失的时间？”

dasein“也许。”

“那是属于你自己的时间？”

dasein:“用头像做了个悲哀的表情。”

“感觉是空心人？”

dasein:“你读过艾略特？”问这句话的时候，大男孩又想起了那个“大姐姐”。那个虚拟中的现实人。

“嗯。”

dasein:“做了个惊讶的表情。”

“没有时间的时间才是时间，比如25点。对吗？”

dasein:“你说的是哲学时间？”

“抽象时间？或是可为所欲为的时间？”

dasein:“也许是我自己创造的时间。”接着发了一个大笑的表情。可他的内心有些恓惶。

别扭的时间，是不是不可思议的时间？不想要的时间既是渴望享受的时间？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时间？哪个大男孩刻意掩饰的时间，焦虑厌恶的时候不需要时间？这个时候的心情害怕出现的时间？毁灭的时间既是创造的时间？神秘的时间？

他是大男孩独有的时间？别人进不去。25小时，是许多人没有的时间，也是更多时候无法解释的时间。25是无，大男孩却让它成为真实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