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有所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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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老付阿姨听说我回来了,拄着棍一瘸一拐的到我家看我来了,手里拎着一小袋爆米花,是她自己在炒菜的炒锅里爆的。

我打开袋子看了看,颗颗都开着白白的大花,比超市里卖的好看多了!只是不知道吃起来怎么样?我捏了一颗放嘴里尝了尝,清香入脾,香甜可口,回味无穷。

我忍不住说:“太好吃了,阿姨你爆的爆米花比超市里卖的好吃多了!”

老付阿姨见我夸她,满脸堆笑,得意地说:“我不是吹的,我爆的肯定比超市里卖的好吃,我在炒锅里放点油,然后小火慢炒,掌握好火候。一开始爆,赶紧放糖盖上锅盖,把火熄了。你看那,每一颗都会开花。”

老付阿姨见我听的认真,讲的眉开眼笑,那份得意和自豪溢于言表。还说:“你爱吃,下回我再给你爆一些。”

我说:“谢谢你阿姨,回头我也学一学。要不等我回去了,想吃也够不着你怎么办?”

老付阿姨说:没事,我教给你怎么爆。”然后又详细地给我讲了一遍爆爆米花的具体操作,还不忘记夸自己爆的爆米花好吃。

2.

老付阿姨今年八十岁了,特别精神,耳不聋,眼不花。而最让人赞叹的,尤其是会羡慕死小姑娘的,是她那一口贝壳一样整整齐齐、又白又小的牙齿。

真是太奇怪了,老付阿姨都八十岁了,居然没有掉一颗牙齿,牙齿又白又小又结实,而且还可以吃炒黄豆,简直有反常理,太逆天了。

不过老付阿姨也有发愁的,那就是她的腿有非常严重的风湿病,走路已经出现困难了,拄着一根棍子,还是疼的一瘸一拐。所以她轻易地一般不太出门。

我从小是老付阿姨看着长大的,我和她的女儿从小一起玩耍。后来我出去上学,就很少见面,等到结婚以后,就只见过一次面。

那是前年了,春节我回家看望父母。吃过午饭,阳光明媚,母亲说出去走走吧。于是我帮着母亲穿戴暖和,走出家门。

一边漫步,一边聊天,就走到大修厂的附近了。母亲说:“走,咱们串串门去。”于是带着我走到老付阿姨家里去了。

老付阿姨那时暂时住在租的平房里,新楼房还没有装修好。我们到她家的时候,她和老龚叔叔正在吃饭,阿姨做的手擀汤面条。

我们互相都很惊喜地打量对方,老付阿姨说:“这是琴吗?变了,上次见你还是你结婚的时候呢!这一晃都二十几年了。”

可不是吗?我大学毕业就在外地工作,假期回来和父母呆几天就走了,跟故乡的人们少有见面。我说:“叔叔阿姨也老了很多呢。”老付阿姨说:“可不是嘛,我七十八岁了,你叔叔都八十岁了。”

3.

屋里很乱,床上有未缝完的被子,沙发上还摞着4床拆洗干净的被子。阿姨说他们正在收拾着准备往新楼房里搬家呢,新楼房装修的差不多了,小女儿凤梅在新房里收拾呢。

老付阿姨和老龚叔叔又在絮叨着,说现在活着真是累赘,老了不中用了。腿都跟棍子一样硬,打不了弯,洗衣服只能站着洗。

老付阿姨又说:“前天买了两条鱼,准备过年吃的,老龚蹲不下去,也弯不下腰,就坐在床边,鱼放在板凳上洗。好不容易把鱼洗好了,一头躺倒在床上,大喘着粗气说:'不行了,我要死了。'小琴妈,你说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老龚叔叔接着说:“老鼠药我都准备了好几年了,听人家说吃了老鼠药特别难受。那谁谁吃了后,双手把地上都抓出了两个坑,我一听就不敢吃了,害怕难受。”

老付阿姨也说:“就是,他怕难受,不敢吃。听说喝农药也难受,上吊也很难受,所以一直也没有死成,就这么活到现在。不过也好,我们每人一个月有两千多元的退休工资,还值得活着。”母亲和他们一起大笑起来。

看着他们谈论死亡就和谈论穿衣吃饭一样平常随意,我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们那种把一切看淡、看透,把生死也看成寻常事,深深地触动了我。

4.

我和母亲在老付阿姨家玩了将近一个小时,我们要走了。叔叔阿姨出来送我们,我这才发现,阿姨很矮,走路一拐一拐的;叔叔腰很弯,走路也是一拐一拐的。俩人走路都是东歪一下,西歪一下。

回家的路上,我向母亲打听老付阿姨家孩子的情况。母亲说,大儿子一直是农业技术员,在某团机关工作;大女儿在石市工作,都很忙,都不常回家。逢年过节回家来,只是把礼物放下,站一会儿就走了,也不吃饭。小儿子因为意外已经去世好几年了,只有小女儿凤梅现在跟着他们,那也是没有办法了。

原来凤梅最先和一个石市的工人结婚,生了一个女儿,后来离婚了,女儿被男方带走了。再后来又和一个某县的打工的好上了,在42岁的时候又生下了一个女儿。女儿不到一岁的时候,男方竟然丢下母女俩跑了,再不回来了。估计他们八成没有领结婚证,否则凤梅及其娘家人是不会这么不了了之的。

老付阿姨是气坏了,冲凤梅叫嚷着“你怎么不跳楼呀!”凤梅说:“我也想跳楼,可是又一想,我跳楼了,留下你们和这孩子怎么办呢?”如今孩子三岁了,凤梅带着她一起啃着老父老母,幸好两个老人都有退休金、还不至于让她们饿肚子。

一路聊着,一边感慨老付阿姨和老龚叔叔的晚年生活。快走到家门口了,我对母亲说:“老妈,看着这些个原来的老叔叔老阿姨,你不觉得你很幸福吗?你和老爸都有退休工资,你的丫头、儿子不给你们添麻烦,还把吃的、用的、穿的都给你们送过来。所以啊,我也想让你们为我们做些事情。”

老妈忙问:“做什么事?”我说:“我要你们不要生气,不要生病,锻炼身体,每天开开心心,好好活着。OK!”

母亲笑了,说道:“好!好!”

其实,父母能够健康快乐,就是儿女最大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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