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有女梦琪。

寒家有女今生愉,

为父无能整日惭。


千秋岁。

岭南秋色,月剪枫叶碎。更漏晚,人难寐。寒蝉幽怨处,兰草空垂泪。白露启,笛声渐隐独憔悴。

我有千金女,淳朴心灵美。及豆蔻,才聪惠。梦琪怜父爱,怅写心思未?惭念久,几番黯语几番愧。


2003年12月17日,我下了早班,匆匆收拾一下,在沙棉门口达1路车到荆州东门,转沙市到荆门的汽车,途径十里铺,五里铺,在团林镇转何场的公交车,时至冬天,寒风刺骨,天黑得很早,七点多钟天全黑了,下车后,平日里停歇在何场的两辆摩的也不见踪影,我紧了紧衣领,迈步前行,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我。

前妻的娘家在何场乡朱店村,离何场约八公里,那时候还是石头路,到处是坑坑洼洼,荆门多山,何场属丘林地段,公路时不时来个上坡下坡,骑自行车常要下来推行。

没有路灯,我高一脚低一脚地走在公路上,时不时踢到路中的石头,凛冽地寒风吹得路边的松树林呜呜作响,还好不远处便有微略的灯光,天气寒冷,老百姓要么躺在床上看电视,要么围在火屋烤火。

到前妻的娘家,已经八点多了,吃过晚饭,还没有休息,晚上十点,前妻肚子痛,马上打电话请来面包车,送到团林医院,反反复复阵痛了一个晚上。

其实预产期过了十来天了,到预产期前两天便来团林镇医院待产,住了一个星期没动静,前妻和她的母亲又回去等待,那个顽皮的小丫头,非要等我来到身边,见证她光荣地降临世间啊。

女人是伟大的,母爱是伟大的,我见证了前妻分娩时的痛苦,医生允许我进产房,豆大的汗珠滴落,我握着她的手给她力量。第二天凌晨七点,平安生下一个可爱的女儿,我望着那个头发稀疏脸上皱巴巴的小精灵,心里万分激动,湿了眼眶,这个与我血脉相连的孩子,是我生命的延续,是我今生的骄傲,是我永远的挂牵。

随着女儿清脆的哭声,医生说道恭喜你们,我握着前妻的手说辛苦了,母女平安,皆大欢喜,女儿出生时六斤半,生日是2003年12月18号,阴历冬月二十五。抱着哇哇啼哭的小生命,我像拥有了整个世界,所有的苦与累烟消云散。初为人父,我满怀喜悦与成就感,恨不得想高歌一曲,又想痛饮三杯。

在医院待了三天,医生说可以出院了,德斌哥把我们一家人送回沙市,德斌哥是前妻的堂兄,对我们非常好,并不因为我贫穷而轻视我,德斌哥在荆州开的士,他的夫人在湖北农学院附近开个小餐馆,两口子勤爬苦做培养两个孩子读书。

我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别人对我的好,不因时间的流逝而遗忘,不因位置的迁远而疏忽,德斌哥专车送过我们多次,到他家玩也是热情招待。

德斌哥送我们回沙棉,是在12月20号晚上,天降大雪,车内开有暖气,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女儿裹在小棉被里鼾睡,那是一个一米长的方形的薄被,被面黄色,那个小被子陪女儿度过婴幼儿期,她长大了喜欢黄颜色的衣服,不知道是不是挣眼便见到那个黄色的小棉被的原因。

一路风雪相送,到沙棉时已是晚上十点,洁白的雪花飞舞,我的女儿也是玉洁冰清的小可爱,几天过后,额头的皱褶消失,乌溜溜的黑眼珠灵动有神彩,路上的风雪我们帮她挡住,我希望她快乐地长大,至于才怀她时我所说的戏言:“小时候我是老爹打家伙打大的,待我当爹了,也要有威严一点,要把小家伙打回来”。此话早忘得九宵云外了,这么一个可爱的小精灵,我怎么舍得打家伙哟。

德斌哥只是小坐片刻,热茶都没有喝一口就走了,我送他到楼下,望着车灯渐远,雪花渐渐覆盖了车痕。

女儿的到来,给我们增添很多快乐,但苦日子也来临了,那个调皮的小丫头,每天白天鼾鼾睡,晚上呱呱叫,非要抱着走动才不哭,足足吵了一百天,那个小家伙把日与夜过反了,我要上班,要买菜做饭,要给丫头洗尿片子屎片子,晚上还要换着抱起走动,大人屁股不能落到椅子上,小丫头可精明了。

沾了前岳父岳母的光了,他们给了我们很多帮助,不能因为与他们的女儿分手,便忘了他们的恩惠,那是两位朴素实在的老人,天下所有的父母对孩子都是如此,掏心掏肺地对孩子好。女儿四个月时,前妻带着女儿回娘家长住,我一个人在沙棉上班,十个月的时候隔奶,我带着女儿回石首高陵老家母亲那儿过了十天,母亲年迈,已经不能跟我到沙市带孩子了。2004年新年初三,我们带个女儿回石首过年,小丫头已经会依呀学语了,胖胖的脸蛋,灵动的眼睛很是可爱,但衣服穿得多走路还不稳健,我用一条红色的围巾围住她的腰,她在前面迈步,我弓着身子紧紧跟着,生怕我的小棉袄摔跤了。

2005年4月,我把她们娘俩送到荆门,独自踏上南下的列车,我要去寻找我的梦和远方,沙棉日渐颓势,很多同事都离开了,一个人在沙棉上班,根本上养不活一家人。

之后2006年与2007年,也只是春节回家匆匆与女儿小聚,血脉亲情,虽然长时间不在一起生活,女儿也还是很亲我的,每个星期的电话里,女儿总会奶生奶气地同我说过不停。

2007年7月初,我回家的时候已到深夜,女儿睡着了,小丫头都已经上了半学期小班了,第二天醒来,睁开眼见到我叫爸爸,把我乐坏了,亲了亲她的小脸,送她去上学,女儿在沙印吃了一碗包面,到商店给她买了一个小排球,女儿说她们班上的同学都是自己买的排球,早上做完早操后各玩各的,就她没有,我的心一颤,我愧对女儿太多了,我为了生计,长年在外奔波,没有给孩子完整的父爱。那天晚上,女儿到武商量贩店狠狠地宰了我一把,我推着车跟着,女儿在物架上选,买了很多吃的喝的玩的,女儿一脸幸福的笑容,抱着我说爸爸你真好。

2007年8月18号,我三姐的儿子去参军,我带着女儿去三姐家吃酒,四岁的女儿大放异彩,在三姐家的门前稻场里,女儿要我们大人围成一圈,她在周围拿着小手绢奔跑,口里唱着“丢手绢”的歌儿,把亲戚朋友逗得哈哈大笑,都说城里的孩子活泼可爱。女儿让她的三位大她十多岁的表哥雷丹、李顺、罗先权陪她跳舞,动作不标准她这个小老师还会纠正的,稻场上不时响起女儿银铃般的笑声。

2007年9月,我在石首一家木板厂上班一个月,天气太热,我的眼睛受不了那个高温,一个月后辞职。10月份回沙棉,种种原因,导致我与前妻分手,伤心离开,之后我流浪天涯,三年没有回家乡,我那可爱又可怜的女儿,更是没有享受到父爱了。

待我的心伤逐渐愈合,已是三年后了,虽然远在天涯,但我思念着我年过古稀的老母亲,思念着我可爱的女儿。2010年5月,我回到久别的故乡,见到母亲,娘俩大哭了一场,母亲给我做了好多好吃的,我给母亲带回的助听器,母亲说哄音大没有效果,母亲愈见苍老,白发越多,眼神昏浊,耳朵也听不到几句话了,我是个不孝顺的儿子,也是个不称职的父亲,我没有尽到自己为人子为人父的责任。

约好在武商量贩店门口与女儿相见,三年没见,丫头见到我,飞跑过来,她穿着一套天蓝色的裙,像一只翩飞的蝴蝶,扑入我的怀中,我搂着女儿,泣不成声,丫头七岁了,和我一样,个子不高,皮肤也不白,但眉清目秀,漂亮可爱。丫头要我请她吃麦当劳,然后到超市买东西,她买了课外书籍与文具,买了很多好吃的,丫头牵着我的手给那些营业员介绍说这是我爸爸,那个时候前妻在超市上班,丫头天天去超市玩,营业员都很喜欢她。

短暂的相聚,只有半天,终将分别,我对女儿说你要听妈妈的话,你要好好读书,你要自立自强,你要诚实善良,你要乐观坚强,你要……想爸爸。

以后的每一年,我都会去沙棉看望一次女儿,都是来去匆匆,我没有告诉过任何同学和朋友我来过沙棉,失败的人生,羞见故人。房子送给了女儿,户口迁回老家,沙棉与我再无瓜葛,而女儿,终是我永远的挂念。

女儿叫朱梦琪,姓朱,是还没有出生时我就同意了的,前妻只有两姐妹,她的父母要求孩子跟她姓,我的家人当时也有微辞,但母亲尊重我的意见,说反正是我的孩子,同父姓或是母姓都一样。

女儿也爱好写作,拿过省作文竞赛二等奖,听说已写了几个笔记本的小说了,我希望她快乐平安,不逼迫她的学习成绩如何如何,但嘱咐她一定要会做人与会做事,有自己的爱好与追求,这样她的人生才有意义。


女儿才读初三,现在这个年龄段与我交流甚少了,见过她写的一些文字,很是吃惊,同时也有欣慰,女儿长大了,她一定会比我有出息。

女儿的文字:“樱花红陌上,杨柳绿池边;细雨霏霏,冥冥无际,清明如一汪清流。

      漫漫岁月流淌,恬静安然;小桥流水人家,朦胧古朴。

      蜿蜒迂回石桥下,几弯乌篷船悠悠,河岸两边,古屋临水而建,绿水环绕白墙,青瓦配红砖,波波水韵,道不出灵韵幽深。

      看透帘拢,春日草长莺飞;桃红青染,虫燕呢喃,杨柳拂堤,碧草如丝,繁花点点,泉水淙淙。

      微风过,荡起杏花落雨纷纷,留人一头一脸秀雅芳香。

      悠扬婉转笛音,袅绕回旋,柔肠百转,循笛音而去,一处宁静院中,一抹瘦消洁静丽身影,身着素装,一管玉笛置于唇畔,笛声飞扬而出。

        翩若惊鸿,宛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若兮轻云之蔽日,飘扬兮若流风之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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