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遥远:报警的美国人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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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狐归笼!”

老年机传出的声音如快似流星的箭,瞬间入耳,紧跟着,便是令人顿感一落千丈的盲音。

我秒懂:一段有头无尾的任务被强令终结,一个此前受制于人的江湖老油条,死期将至。

我叫李瑞,社会人,如果非要加上一个颜色,就是黑社会。十年间,我跟过三位大哥,还有一位并不算大的大姐。不同的是那位大姐是个警官,是她给我的人生安上了一个个短暂的角色,又安排了一场场短暂的二五仔剧情。

1998年,是我在西双版纳用“直肠走冰”最疯狂的一年。也正是在那一年的夏天我遇到了一位“好心”的姑娘。

那天与往日雷同,不到正午,毒辣的阳光就已洒满人间。我化妆成疯疯癫癫的乞丐,叼着骨头爬着去与买家交货。途中路过一个凉粉摊,就被一个端着大碗凉粉的姑娘拦住了去路。

我仰头,瞪眼呲牙,抻着脖子冲她使厉害:“汪汪汪”。又去撕咬她的裤腿。她躲开,顺势踢开骨头,把一碗凉粉摆在我面前:“吃吧!这么热的天可别中暑。”

围观的人都在笑她还挺关心“小动物!”她却置若罔闻,扬起拳头对我做出一个加油鼓劲的动作。

确认过眼神,她该是心怀好意的人。正好我也爬的口干舌燥了,就“秃噜秃噜”地就把凉粉吸食干净,然后叼着骨头继续爬。

爬过几条错综复杂的胡同后,我的肚子就开始翻江倒海,疼出了一身冷汗。最后实在忍不住就钻进了包谷地,腹内放空以后,我正打算把冰毒再塞回去,哪成想一抬头就看见了三支黑洞洞的枪口,还有三个捂住嘴巴凸着眼珠子,欲吐还忍的警察。


“演技不错嘛!”

“跟您没法比!”

审讯室里,我和小姑娘互赞之后,她脸色一绷,“说,上家是谁?”
......

那时我以为自己遇到了人生的终结者,她来自遥远而陌生的未来,只有我Game over!才能令他们的世界安心。可是戏剧化的人生就在我始料不及中拉开了序幕。也许是在她强大的背景下,一个可恶的灵魂才得以拖着罪孽的躯壳Go no下去,又也许是我足够恶心的行为,和强大的内心使别有用心的人看到了暗黑中的闪光点。总之,我成了一个二五仔,首战,二战中出卖了两位大哥。而那个小姑娘就是被我称之为大姐的上线。

三战的大哥是在天津河东区发展的东北人,我们管他叫太子哥。在此之前我已经得到了他的初步信任。信任源自于我上交了假身份证的同时,也敬献了花了3200大洋买的三星D828。成为会员后,作为礼尚往来太子哥豪爽地给我配了一部老年机。

今晚,太子哥在包间里花天酒地。我掐着老年机在内设卫生间里苦思。任务前大姐说这是我最后一次执行任务,却没有提去留问题。据以往的罪孽数据表明,就算是我被拉到刑场,在被机枪“突哧”十分钟也是物超所值。可“黑狐归笼”以后,我究竟是被逝世?还是会留在铁窗里暂住呢?

想不出所以然的时候,总觉得后者渺茫。太子哥和一群女人的笑声就显得格外刺耳。是的,你们可以花天酒地,可以逍遥法外,但被纠结中的我知道你们此时有多么快乐就真是太不应该了。于是我走出卫生间,在争宠的女人堆里探出头,对着太子哥说:“大哥,他们都喝多了,今晚还是我去吧。”

“哼!一帮没用的东西。”太子哥红着脸骂了一嘴,就对我说:“行,兄弟,你辛苦辛苦吧。”

我点头退出,跑去储藏间拿了一摞传单,又在裤兜里揣了几根胶棒,最后冲出KTV,开始在午夜的街头游荡。

深夜,独有的黑暗与朦胧,令恐惧鬼祟的人不愿涉足。却也在滋养着鬼祟之人心中的恶魔。我厌恶众目睽睽的白日,它令只会作恶的我畏手畏脚。我钟情于黑暗笼罩黑夜,它松开白日的束缚,又为罪恶打开了一扇门。即使只是小小地作祟,也会令我亢奋不已,心,像鸟儿一样雀跃。

能小小地作祟,对于受制于人的我,已经足够开心了。

这次我没有对公交站点和路灯杆子下手,而是瞄准了一辆停在十字路口的警车。在确定里面没人有以后,我戴上头套,迅速跑过去先用胶棒把警车涂了个遍,然后又把印着高薪聘请男女公关的传单贴了个遍,就连斜立在顶棚上的警灯都贴了个严严实实。

做完一切之后我恢复如常,迅速钻进了旁边一家24h营业的面馆,又迅速跑出去把剩下的传单扔进了垃圾桶里,因为我看见里面靠墙位置正有两名巡警在埋头吃面。再进去时我挑了个靠窗面门的位置坐下,对着吧台喊了一碗面。

两名警察一直在斜后方“秃噜秃噜”地吃面,根据筷子触碰瓷碗的声音,我判断他们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果然没过一会儿,其中一个就喊老板娘来结账。另一个也不客气,径直走到门口,然后就回身问:“小王,咱们车呢?”

“妈的!太嚣张了,哪个王八蛋干的!”被称作小王的警察来到门口看了一眼就冲了出去。然后我隔着窗户看到他俩围着警车团团转。老板娘和一个店员也向外看着直乐。

我就说:“俩傻帽,传单上不是有电话嘛!”

老板娘闻言深受启发,屁颠屁颠地跑出去充当福尔摩斯。

两名警察听她说了没两句,就纷纷掏出手机。

正在这时我的老年机也响了,是短信:马路对面,白色奥迪。

“大姐好!”

上了奥迪,我恭恭敬敬地对她点了点头,然后乖乖地伸出双手。

大姐看了一眼手表,“我长话短说,今天接到一个美国人的报案。想去派你了解一下。”

闻言,我收手,同时松了一口气,“这么说我还能多活几天!”

“你应该问为什么选你,或者是案情。”大姐显然有些失望。

“为什么是我?到底怎么回事?”我确实感到了事情重大,甚至还有一种说不出怪异!那么多警察不用。非用我这个寄命与国法,只要警察一开心,或者一个不开心就要吃一顿枪子的人!还有,为什么不惜掐断这次卧底任务,也要让我去呢 ?

大姐不会解开我心中的疑问,对一个理应被剥夺政治权利终身人,她没有这个义务。我只能放低视线,盯着那支踩在制动上鞋,听着。

“报案人是美国妇人,从纽约来,今天下午4点在北京机场降落,5点半到局里报案。内容是他的女儿失踪了。”

“在中国失踪的?”

“不!在纽约。最后一次是出现在家中。”

“这不是你们的工作范畴吧,就算她信得过中国警方,唐人街总会有一两个吧,犯得着跨洋过海吗?”

“她说她怀疑和中国的某种邪术有关。我觉着你就够邪乎的了,所以申请局里派你去与她接触。”

大姐说完,递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写明了地址和时间。不容我细看,她就推上挡杆,直接把我拉到了火车站。

我收好那张注明地点在北京雁栖酒店,时间定在明日下午15时的字条一头雾水地下了车。

第二天15点整,我敲响了雁栖酒店最高层的一个房间门。房门开打时,我就不得不对着里面的人承认自己敲错了房门。因为里面太怪异了,不确定地说有点像国产神棍们的聚会场所,有手捻佛珠得胖大和尚,有托着罗盘的道士,有手拿拂尘的尼姑,还有一位带着墨镜的盲人。

房门关闭后,我长吁一口气,开始掏出纸条验证地址。正在这时房门又开了,一位金发肥胖的美国妇人打开房门,旁边又挤出一个尖嘴猴腮的脑袋,“我是奥丽丝夫人的翻译,请问你是警方派来的李先生吗?”

我点点头,自觉形象高大不少。人也在他们的邀请下走了进去。

一听说我是警方的人,里面的神棍们顿时紧张起来,把我让进去的同时,他们统一站到门口,似是随时准备夺门而逃。

“放心,我信佛,也练过道家的小双修,还有我老娘家那边的祖上是袁天罡,本心来讲我是不排斥祖国的阴阳学术的。”

我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同时根据职业分别给他们喂下一颗定心丸。

奥丽丝夫人听完翻译以后对我投来感激的目光,不过她并没有说话,而是打开显示器放了一段视频。

视频中一个外国女孩走进一间书房,然后坐在书桌上提笔写字,当她写完以后,奥丽丝夫人按下了暂停键,之后开始放大暂停的画面,拉近中,我们就渐渐看清了她写的内容:我来了,

“是中国字!这么工整!令爱真是博学多才呀!”老道率先发表看图感言,并附以可喜可贺的神采。

奥丽丝夫人听过译文后表情沉重地点摇了摇头,然后说了一段话。

尖嘴猴腮翻译道:“她说自己的女儿从来没学过中文。”

我起身指着画面说:“字是从右向左写的,她用的是左手!”

不用翻译奥丽丝夫人就看懂了我的意思,然后她又说了一段话。

尖嘴猴腮听过以后,瞪着眼珠子凑近画面看了一会,震惊地说:“夫人说她的女儿是在梦游中写的,第二天问她的时候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而且一开始她也不认识上面的字,还有她也不会用左手写字。夫人怀疑她是中了中国的邪术。”

此言一出,神棍们立刻展开激烈地讨论。

和尚说:“应该是被邪祟上了身。你们是不是到过中国的什么地方?”

奥丽丝夫人表示:就连她也是第一次到中国来。

老道说:“不对,我看倒像是中了血魂咒,你们和中国人有什么过节吗?“

奥丽丝夫人摇头,“家里人除了会去唐人街购物,偶尔吃吃中国的川菜。实际生活中并没有与中国人产生过交际。”

“那您的女儿呢?”老道颇有不甘。

“也没有,因为女儿上的是天主教开办的女子学校,那里已经4年没有招到中国的学生了。”

尼姑说:“我看倒像是中了南疆的蛊毒,会施蛊的人不见得就是中国人。”

瞎子请过夫人的手摸了一阵儿,道:“令爱上辈子是中国人,在南方曾有一段孽缘,后来未婚有子,又胎死腹中,这辈子是被折死的孩子找上了。”

尖嘴猴腮眨巴着眼睛,感觉这几句有点不太好翻译,便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我。

我压根就不信这些,就摆手示意他们住嘴,让奥丽丝夫人继续播放视频。因为我看到那句话分明是以逗号结尾,而且视频的进度条只播到三分之一。

视频继续以后,我们看到那个女孩将笔尖狠狠地按在本子上,同时桌子下面的右腿一直在动。动了一阵儿以后,她又开始写上了,内容是:转世。

见到这四个字时,我们不约而同倒抽一口凉气。我还感觉到脊背发凉,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他妈的是什么鬼!

视频依旧在播放中,可是我们的眼睛都陷进那五个字里,再也移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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