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正典》:理想国里没有诗人

这是一部反潮流的书。一部回归个人审美体验的文学评论集。

布鲁姆虽然在全书中收录了二十六位经典作家,然而主角只有一个,就是莎士比亚。莎士比亚是焦虑的源头,对经典的无视则是我们这个时代的症候。当下,我们时髦的文化批评者们擅长运用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精神分析及各种后现代的思潮来解构生活中的一切文本。然而,他们却不得不绕开莎士比亚,因为你无法用阶级分析或意识形态批评去解读《李尔王》或《麦克白》。莎士比亚的存在之于文化批评者,或者用布鲁姆的话说——“憎恨学派”,就像是无理数之于毕达哥拉斯学派,一经发现看似完美坚固的理论大厦就轰然倒塌了。就像他所说的那样,“这是憎恨学派遭遇的一个难题:他们要么否认莎氏的超凡特质(这是痛苦而费劲的事);要么必须表明历史和阶级斗争为何并如何产生出莎剧的这些特质,因为这些特质赋予了他在西方经典中的核心地位。”于是我们只能将沙翁的数卷残篇束之高阁,藏在修道院的最深处。

这并不令人感到意外。要知道,在哲人王的理想国里向来是没有诗人的一席之地的。

如今,“怠惰”已经成为人文学者最大的罪过。我们看到的是学者们娴熟地运用一套成熟的话语体系去解构一切,“现代性造成的异化”、“资本主义的危机”、“俄狄甫斯情结”等等诸如此类。对于不同的问题、不同的文本,最终却都导向了同一条结论。包罗万象,而又彼此似曾相识。或是在后现代的术语、黑话中,将一切神秘化,或是在“解放”的名义下,将一切政治化。我们能够看到的文章数以千计,而我们看到的内容却千篇一律。我们看到的是一套话语体系借批评者之口不断地言说自己,而我们的批评者自以为自己在瓦解秩序,却不知自己其实一直都畏缩在秩序的大厦里。失去了个人的原创性和独特体验,我们的资本主义批评家们恰恰成为了资本主义流水线上的商品。

此时,布鲁姆提出:让我们回归经典,回归个人,回归自我。他在此向我们分享了他自己的审美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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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莎士比亚是经典的中心。莎氏的作品无一不蕴含着贵族时代的气质,然而又超越了贵族的意识,不受意识形态的束缚。无论我们处在何种时代,无论我们的种族、肤色、国籍、性别,无论我们操何种语言,当我们观看莎士比亚的戏剧时,我们都能明确地感受到舞台上的人物就是我们自己。人,是莎士比亚笔下的唯一主题。“人,这是一个多么高贵的字眼!”高尔基借自己笔下的人物说道。莎翁创作了那些有血有肉的人,让文艺不再充斥着道德与宗教的说教。然而沙翁笔下人性的非宗教性、非道德性,也为他招徕了如托尔斯泰这般大文豪的痛恨。而布鲁姆则是以其“影响的焦虑”来解释这一现象的。只有通过否定莎士比亚,才能消解他们内心的焦虑。我们从托尔斯泰、弗洛伊德这些大家对莎士比亚的否定中,读出了莎士比亚的天才。莎士比亚以其特有的独白,令角色消解了自然与戏剧之间的界限。哈姆雷特式的自省早已成为了一切经典的中心。“无论何人,不管怎么说,莎士比亚就是西方经典。”

让我们与莎士比亚一道写尽所有的故事,引领着但丁走向他的恋人,和弥尔顿一起同命运抗争,感受托尔斯泰脚下的俄国土地,与普鲁斯特一起追忆似水年华,和卡夫卡一起在清晨中醒来,与博尔赫斯一同迷失在时间、记忆与迷宫中······

回到那些已被潮流淡忘的古卷中去,重新从个人的阅读体验中审视美的事物,去发现蕴藏在语言与叙事中的巫术般的力量。

我们能从那些文字中得到什么呢?宗教经典中最著名的隐喻告诉我们:上帝用他的话语创造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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