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被虚无“烧”了脑——再论《星际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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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是邪恶的吗”?

“宇宙并不邪恶,就像狮子吃羊一样”

这是电影中的一段对白(大致意思如此,记忆容或有误)。

生命意志是盲目的。在生物性本能的“指挥棒”的驱使下,人类像无头的苍蝇般在巨大的“生物性存在”的舞台上瞎撞着。当银幕上人类的拯救者基于“生物”的自我保存本能、驾驭着那如同勃起的生殖器一般的宇宙飞船、冲向那虚无而浩瀚的宇宙深处去寻找继续存在下去的可能性时,这让人联想到了什么呢?

这让人联想到了那些个闯入子宫而谋求变身为“人”的亿万个横冲直撞的精子。较之那些个绝望地被射到地上而浪费了的“同胞”而言,这些精子的幸运的,它们毕竟拥有了亿万分之一的因为进入受精卵而存活下去的几率。而《星际穿越》中的几个宇航员就像是那亿万分之一的有可能进入“受精卵”的“精子”。

《星际穿越》这部电影所营造的宇宙“元叙事”有一个不易察觉的潜台词———这地球上绝大多数人的生命之本质犹如那注定将被“物竞天择”的残酷的自然法则浪费掉的“精子”,它们的生命并无意义、前途黯淡。因为宇宙这个巨大的“子宫”就是那么地冷酷、就像狮子吃羊一样。只有少数有条件移民外星或空间站的人(比如那个极其聪明的少女墨菲)能够免于被浪费的命运。

然而,虚无和冷酷就是我们的宇宙的全部属性吗?

如果我们人类的生命就像“精子”那样的盲目和低级的话,《星际穿越》所描述的这个冷酷无意义的宇宙我们也就认了。然而,《星际穿越》只不过是一个叙事,这个叙事服务于某些选择相信它的人,他们通过选择某种叙事来为自己的存在辩护。换言之,那些“被选中”的“精子”需要一个叙事来说服那些看起来被“浪费”的“精子”们相信:这就是宇宙的真相,所以,认命吧。

如果我们将此类反乌托邦的、冷酷的宇宙叙事(刘慈欣的《三体》也属此类)当做某种真实来加以接受的话,我们就被虚无主义给洗了脑。值得人们去深入思考的问题是:无论宇宙的真相如何,如果我们长期接受此类反乌托邦叙事的洗脑的话,那将对我们意味着什么?

这让人想起了那些个跳楼自杀的富士康的员工们。他们的自杀无疑在于相信了一个叙事———反人性之富士康工厂的运转状态乃此世界之当然,走到哪里都一样,绝望甚而因绝望而终止生命乃绝望者唯一的选择。由于他们被洗脑是那样的深,以至于他们已经不敢和不能去设想人类存在的另一种状况了。

我并不是想说那个叙事没有一点点的真实、而宇宙实际上是温情脉脉的。这种美如童话般乡愿的叙事未必就比前者更无害。这世上不乏“狼外婆”们东奔西走地寻找可吃的人。然而更深层的真实是:人们只“被吃”并非全然在于有“狼外婆”,更在于人们放弃了叙事能力,而把自己交给别人蓄意编织出来的叙事。

是的,物竞天择乃是这世界的一个面相,太多太多的人沦为了物竞天择之叙事的废物或者食物。他们把生存竞争视为生命义蕴的全部、他们或者成功、或者失败。然而,这世界还有着太多太多的可能性的面相。比如:一个人被这个世界定义为失败者的人们未必不可能因为他们的“失败”而另得到一个“神的国”、就如《福音书》告诉人们的那样;象颜回一样贫穷的人未尝不可以因“乐道”而成圣、就如孔孟之道告诉我们的那样;假如吾人所居住的有形的地球毁灭了、而绝大多数不能逃亡外太空宜居星球的如同被浪费的“精子”般与地球同灭的人们未尝不可能恰恰因为肉身的毁灭而获得某种量子态的新世界的新生命。一切皆有可能,我们为什么不可以把自己开放给那超乎想象的更为广阔的可能性呢?

反乌托邦科幻文艺作品兜售着一种单维的虚无主义的世界观。头脑健全的人看了,会激发他们另写一个让他们满意的故事或者去过另一种他们认为值得一过的人生;可是,头脑不甚健全的人看了,他们就会不由自主生出一种虚无幻灭的想法来、且把沦为废料的人生处境视为天经地义而破罐子破摔、直到有一天学着富士康员工的样子从跳下楼去、以结束他们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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