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人间词话》

《人间词话》一书,版本实在多到数不胜数,这一次读的是云南出版集团公司、云南出版社、郝佳喜注译的版本。

(一)长诗短词

读《人间词话》时,顺便读了叶嘉莹的《好诗共欣赏——叶嘉莹说陶渊明杜甫李商隐三家诗》,两相比较,有所体悟,所以有此一说。

我们经常把诗和词连在一起说,但实际上诗和词有很不同的传统。这一点,在两种文体的起源上,十分明显。

诗的起源,是因为要“言志”,目的是为了表现自己内心的感情和意志。

词的起源,在相较之下则更加的放松。词本来是歌宴酒席间的流行歌曲,大多数的词人在填词的时候,并不是想表达自己的主观的理想和意志,只是想把男女爱情和相思别离写成美好的歌词拿去给漂亮的歌女演唱。所以,在某种意义上,词既突破了“诗言志”的传统,也突破了中国旧有的伦理道德传统。当然,在词所描写的微妙的情感中,也流露了贤人君子最深隐的心意。后来,也逐渐的发展到了言志。

因此,在这样的起源之下,诗所要表达的大多是被正统文化所认可的“长”的东西,而词表达的则是以例如儿女情长、个体情感为主的“短”的东西。

(二)有我之境,无我之境

有我之境和无我之境,是王国维先生作品中非常重要的部分。

“无我之境,人唯于静中得之。有我之境,于由动之静时得之。”意思是说,无我之境只有在作者感情平静的时候才能感受的到,而有我之境则是从激动转向平静的时候才能感受到。

这种说法有它的意义,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在我看来,则是有些简单化的处理了物与观物人的关系。实际上,当我们将任何一种所看到的物品,所产生的的情感转化成为文字予以表达的时候,都已经部分的托力了当时的情景,或多或少的带上了主观的情感(比如说:追忆)。

简言之,就是指当诗人想要表达时,他必须先将自己处于一种相对“静”的状态中。

有造境,有写境,此理想与写实二派之所由分。然二者颇难分别。因大诗人所造之境,必合乎自然,所写之境,亦必邻于理想之故也。

境界分为两种,一种是以想象创造出来的境界,另一种是以真实描写出来的境界。但是,伟大的诗人所描写的这两种境界一般都难以区分。因为他们所想象必定不背离现实,所描写的又一定会与理想想接近。

虚以实之、实以虚之、以实入虚、以虚入实,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境非独景物也,喜怒哀乐,亦人心中之一境界

一切景语皆情语。

这话虽然有些绝对,但实在是有些道理。

“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同寂。你来看此花时,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这是王阳明说的。虽然是唯心主义的代表,但仍然不妨碍它的正确性。千里马虽然难得,也仍旧是需要好的伯乐才被人辨识的。

就像是在风景最好的地方长期居住的人,完全不能理解我们这些所谓的“外乡人”对于他们所完全看惯的山水的惊艳。

所以,当读到诗词时,也不妨多多运用“喜怒哀乐”。换言之,读诗词最最应该断章取义。虽然,作者写的时候有他的本意(也许可能没有,或者作者写的时候,全然没有像后人所解释的那样深奥),但是毕竟读这诗词的人是“你”,万万不是别人。

也许,关雎写的是君子对于美政的追求,但是拿来当做情诗来读一样值得流传千古;

也许“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写的是文人对于壮志难酬,要弃笔从戎的愤慨,但是你一样可以喜欢其中寒光铁衣的激越肃杀。

喜怒哀乐,心中之一境界。

(三)不失其赤子之心

“词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

这句话本来是说后主李煜的,是要解释他词的“神秀”。但是写在这里只是为了借用,顺便抒发我想要表达的情感而已。

不光是词人,生活在万丈红尘中的每一个人,都不应该失去自己的赤子之心。人生不过百年,所生活在这个世间,也不过是借了一段时光,“诗意的栖居”而已。到了生命走到尽头的那一天,我们什么都不会带的走,除了那些极致的体验和感悟。所以,那些让我忘记生命本初,忘记为什么要出发的负累,少带一点也没什么。

每一个中国人生命的深处都蛰伏着诗骨词魂,每一个人从出生开始都有着追求美的本能,重温别了多年的千古明月,万古江河,不忘初衷,不失本心,不负此生。

你可能感兴趣的:(话《人间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