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左也邻 右也邻 总要为邻

我的老家在一所小村庄,农户不过四五十,阡陌纵横地沿着河渠边成豆腐块儿状。新农村建设后,整个村子都移到了公路主干道的两旁,只留些许几户人家还在老宅基地,他们或是孤独的老人,亦或是建设前刚刚盖了新房的。

人们以抓阄的方式,每家每户按男丁数量分新宅。妈妈仍旧是抓了村东头的阄,不过邻居倒是新鲜。左邻是原来老宅子隔了一家的木匠,他用自己的手艺,盖了本村唯一的一座漂亮的三层小洋楼,也就不在新家里住,右舍是原来住在村西头大坑边的一家。

邻居家的大儿子丰收曾是我的小学同学,在一次学校体检中,他大概是被检查出来患有乙肝。更要命的,听说乙肝很难治,还能传染给别人,比如唾沫,比如血液。于是,一段时间内,伙伴们真是见了他就跑,但实际上我们都打过乙肝疫苗。后来大概时间久了,这个谣传也就不攻自破了。

小时候,村里流行打乒乓球,我们这些小兵小将也并不示弱,在球场上也是占有一席之地的,除了大人们来的那个扣杀球,擦边球等会让我们束手无策,立马垮台。

我也爱打乒乓球。那次是我和丰收之间的对弈,我们打了平手,因此这最后一球至关重要。他趁我走神的时候,嗖的一声就把球传了过来,杀我个冷不防。我抱怨怎可趁人之危,他就开始脏话连篇,骂爹骂娘了。表姐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在旁边帮腔,结果事态严重,动起手了。

那天是阴历腊月29,爸妈在家里炸油条,我红着眼睛回去蹲在厨房外的石板上,妈妈见状,紧逼着问我,我也不语。表姐不守承诺把事情告知了妈妈。

妈妈拉着我去球场想问清事情原委,不料引发了一场战争。丰收叫来了他爸,不分青红皂白,把我妈从球台这边甩到了那边。妈妈磕在了石板球台上,顿时疼的起不来。

于是,那个年,妈妈肋骨贴了膏药,还吃了很长时间药。他爸后悔不听解释,天天往我家跑。

其实,事后想来,多大点儿事。但在母亲眼里,我从小没被人欺负受过委屈,也容不得他欺负。

这是我们邻里的第一次交道,我讨厌不讲道理,只用蛮力的人。

丰收小学没毕业就不上了,后来,也没了消息。上大学那年回来,村里人议论纷纷,丰收打工回来领了个姑娘住在家里,还大着肚子。那年,我们刚刚成年。他妈倒是夸耀自己的儿子很棒呢。

大概是我太封建了,我不喜欢随随便便,不懂自重的人。

盖新房子的时候,商量好在一个水平线,二大拉的土有点儿多,爸爸怕家里的地基高,用小推车一车一车往外拉。结果他家的地基打的更高了,房檐硬生生比我们高一头,气的老爸好多天吃不下饭。

新房后是别人家的小麦地,左邻右舍都想要一个长长的后院,于是商量着占地给钱。院子是盖好了,死活不给钱了。麦地主人无奈,把责任推给爸爸,说既然是爸爸牵头,就应该他来要钱。

我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但我不喜欢不守诺言的人。

邻居家的婶婶,说话声音很大,因为姓黄,人们都叫她老黄。老黄似乎有着一双贼眼,那么犀利,那么明察秋毫……每次来家里串门,眼珠子滴溜溜地不知道在寻什么,总之每个屋子都不放过。

曾经来家里借过几次东西,我一个人在家。家里的物品摆放有时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无论是磨刀石,还是打气筒,无论是簸箕还是杆秤,她都如数家珍。每次来,都是自己拿了去,然后很多天忘了还。

其实,东西不值钱,但不喜欢被别人总盯着。

丰收的两个孩子大了,活蹦乱跳的,从门前的沙堆上来回的跑,流沙经不住,呲溜呲溜地滚下来,总要再一锨一锨地铲上去。午休的时候,这两个捣蛋鬼就拿着根棍子,敲打着铁门,敲完就跑,过一会儿没了声响再来。没事儿的时候,他们还喜欢跳到我家阳台上,有时二楼的门忘了关,直接能进了家门。这样多危险啊,万一摔跤了怎么办,赶紧下来。于是,给我做了很多个鬼脸。“哎,听说你是个大学生,你是大学生吗?……”我是谁?得叫声小姑呢!

家里的网线是村里最早的,在覆盖范围内的人们总来问我密码,我干脆不设置密码。其实,后来,基本上家家都有网了。倒是邻居家的小孩子,整天像个侦察兵,家里大人一走,就爬上了后院的围墙。

家里养了两头猪,隔了围墙就看到了,他们总是带了一口袋的小石子,趁着没人,就天女散花般地打向小猪,吓的它俩围着猪圈惊慌地乱跑。我因为碰巧去后院上厕所,见此情景,呵斥了一声,这才消停了会儿,顺着他家靠墙的木板回去了。

有时,他们爬上围墙是为了蹭网,一个人放风,一个人拿手机。我坐在挨着猪圈的厨房里,不想揭穿。只听妹妹说:“哥哥,快点儿,下好了没有,我好热。”哥哥不慌不忙地说:“没事儿,今天他们家没人,咱们多下点儿!”我暗自笑着,这孩子提前还做了侦查,可是就不能光明正大的来上网吗?奥,忘了,我刚刚打算睡觉把前门从里面插上了,所以我家没人。

不是不喜欢小孩子,只是不懂礼貌又没有教养的孩子你会喜欢吗?

可是,我们还是邻居,至少今后很多年都是。人有千万种,你得见,还得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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