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吹度

朋友的新疆之行勾起了我对新疆的无限回忆,尤其是天山。在新疆你是永远也离不了天山的,因为它是南北疆的分界线。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加勒比海盗3》中周润发用粤语抑扬顿挫的吟诵,既豪情铮铮又不失雅韵,未见天山先闻其壮美,后来每次往来于南北疆穿行天山的时候,我总会想起这首诗。也可能是受武侠小说和电影的影响,也许是我对天山自始至终都充满了一种向往,或者说对新疆,反正有那么一种无以言表的情结。

那年的五月,初夏,北方还有一丝春的温润,公园里还是桃花绯红。我第一次踏上了新疆之旅。

飞机着陆时带来的小小惶恐还没有完全消散,从地窝堡机场出来,目之所及,楼宇林立,没有太大感觉,跟内地的城市都差不多,不足为奇。

与接机的人见面后就紧着启程前往鄯善,到南郊车站乘客车一路向东。往吐鲁番、哈密方向,一般称作东疆,这条线路上有盐湖、小草湖、达坂城、高昌古国、火焰山、葡萄沟、风车阵、雅丹地貌以及一望无际的戈壁荒滩,景致颇多,这是我后来走的最多的也是最熟悉的路。

乌鲁木齐的地势总的来说是平坦的,刚出乌鲁木齐也一样,汽车穿过郊区那座座维族小土房,首先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一片绿草原,其实算不上草原,不是很广阔,但水草肥美,有牧人放牧其中,马壮羊肥。天山就是在这片绿草地的尽头拔地而起,没有一点丘陵过渡,颇有平地起波澜的架势,而这其实只是天山余脉。汽车在群山中穿行了大概一个多小时,高速公路是新建的,还算宽阔通畅,同行的人说,以前的旧公路就在边上,走起来很绕,最快也得3-4个小时。后来有一次下雪,高速封路,汽车走的旧路,绕路加堵车,8个小时。山上怪石嶙峋,都是经年累月日晒风吹的结果,山势陡峭,如刀切石凿,不见树木,不见花草,这与口里的情况是大不一样的。新疆人喜欢用“口里口外”区分内地和自己,“口”指的是嘉峪关,这个称谓后来我也挺喜欢用的。但是就在这样鸟不拉屎的地方,一座座高压输电塔、一处处铁路桥墩矗立于悬崖峭壁之上,有感于电力工人和筑路工人的伟大。这就是我初识天山的感觉。

真正感受天山的壮美是在其后,去往南疆的库尔勒。库尔勒是南疆第一大城市,库尔勒的南面就是著名的塔克拉玛干沙漠,当然这里同样有著名的巴音布鲁克大草原,景色秀美至极,可以说是天山拥抱下的世外桃源。乌鲁木齐往库尔勒坐汽车得6个小时,坐火车需整晚。第一次去坐的是火车,卧铺,勉强补到的,上车的时候太阳还没落山,我一个人坐在卧铺车厢走廊的翻折凳上,眺望窗外,已经是立秋时节,天气渐凉,有些杨树榆树叶子好似一夜间变黄,与松柏的翠绿交相映衬,格外显眼。与东北的树不同,东北的树叶黄了也就枯萎了落了,这儿的树叶黄了还会挂在树上,等到飘第一场雪时才会落下。火车在山与山之间徐徐前行,双耳很不舒服,虽然目测不到地势变化,但据说火车其实是在百米的落差中行进的。那一晚,我第一次目睹了天山明月,苍茫云海。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雕琢出崷崪峥嵘,皓月当空照射着天山的峻拔崔嵬,云海间长风吹度。不知当年班超都门帐饮之时,见到此境此景,都会想些什么,是否曾举杯邀月,故园神游呢,而高仙芝出龟兹,越天山,陷拔焕城、疏勒,是否也曾被此情此景感染,壮怀激烈,把酒高唱凯歌还呢。山还是那座山,月还是那弯月,只是游弋千年。天山明月不知照亮过多少客途,筑路架线的工人,班超高仙芝之流,都曾是这悠悠过客,青史留名,亦或是被岁月淹没,人生之境遇大相径庭,又有哪些是自己能够预期的呢。但求耕耘,莫问收获。

孤云独去碧城远,浮生但寄四海间。距第一次到新疆已是五个春秋寒暑,有些记忆其实已经模糊。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去新疆走走,而有些故人也不知今生能否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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