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

头痛,心酸,恶心,浑身没劲儿,感冒真的他妈的不好受,我暗暗的骂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输液室的灯,格外的晃眼,十盏日光灯一起闪亮,我迷蒙的眼睛随着灯光越来越累,两只眼皮支撑不住,我索性闭上了。

白天的事情,你想的涌进脑中。科长竟让我把执法单据撤销,怎么撤销?你们什么勾当?

我是一个公务员,安监局执法的,四年本科毕业以后,好不容易考试托关系进了这安监局,本以为政府机关的日子好过,可是天天考试天天检查,一天忙的不停。工作忙,学习也还罢了,一些烦心的事情,让你身不由己。

今天我和王集贤一起去一家印刷企业检查,这是一家民营企业,企业没有采取任何措施,乱七八糟的油,摆的到处都是,印刷费掉的纸张铺满了每个角落,车间里面弥漫着刺鼻的味道,根本谈不上安全,只有危险。就说我这不专业的都接受不了,我们两个,根据情况为他开出了整改通知,按照法律规定,开出了2万元的罚单。平心而论,这家企业,根本就没有管理,都应该把它取消掉,我哪里有这么大的职权?2万元都是轻的,死抠安全生产法,罚他20万,本也正常!

刚回到办公室,科长的电话就跟了进来,让我把那个行政处罚撤销掉,这让我很不满意,这个行政处罚我本来就手下留情,意思意思得了。他已经让我撤销过三个行政处罚了,既然是安全执法,如果我工作完毕都撤销掉,那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安全管理还管不管?执法监督还监督不监督?在安监局待不待什么意义?弄个地摊都比这个强?

我靠!!我越想越气。
输液室弥漫着液体的味道,这种味道特别的难闻,难闻的气味儿,熏的我难受,我想呕吐,可是却吐不出来,好像有什么堵塞了我的胃,不停的搅和,我用手抠了一下,想把它吐出来,却什么感觉都没有。我觉得呼吸都憋得慌,胸口闷喘不过气来,这个秋天,怎么像夏天一样闷得难受?吁,大口的喘着气,憋得慌,憋得慌!!水盆里,没有水的鱼,眼睛突突着,嘴一张一吸的,大口张着,我好想那个鱼。唉,难受死我了,可能还有点低烧,我缩成一团。

“送红包啊!你要跟大夫送红包否则,你爸这手术能做好吗?人家能尽心吗?”
“是吗?还要送红包啊!”
“当然了,你这傻孩子,做手术哪有不送红包的?”

不用说,这是做手术的,听着旁边一个小伙子和一个老太太,嘁嘁喳喳的说话,我没有睁开眼睛。
“这是什么世道?真tm没劲,该做的事情都颠倒过来,大夫不努力做做手术,企业不努力做好经营,公务员不努力做好监督职责,都一个鸟样!”我心里暗骂。身上更冷了,我紧紧的裹了一下大衣,更加的缩了起来。

突然间,我想起了装在套子里面的人,又想起了蜗牛,有一个重重地壳,可以躲在里面,不用管别人说什么,也不用管别人怎么想,在壳里呆着其实蛮好的,安全,听不见其他杂乱的声音,也看不见那么多的烦心事,如果我是一个工人,我给自己修一个地堡。地堡只留两个眼睛,可以从里面看到外面的天空,外边的东西却传不进去。

“算了吧,老姐姐,小伙子,你甭听他的,这个医院的张丽芬大夫李慧权大夫,都是出名的专家,没听说过哪一个收过红包,收红包的有几个出名的?”一个中年男士的声音传了过来,我睁开眼一看,离我不远,三个人在谈话,他说话的是一个戴眼镜的文质彬彬的、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听他的口气,这个医院的专家很熟悉。

“收红包的都是那些一般的大夫,那些出名的大夫、专家都是对医学有追求的”中年眼镜男,继续淡淡的说道。

我的液体输完了,为我起针。
走出医院的输液室,我深吸了一口气,刚才中年眼镜男的话还在我耳边,“对技术对事业有追求”这句话一遍一遍,在我耳边响着。

我也有追求,曾经,未来也会有。
我贪婪地呼吸着夜里的空气,似乎氧气特别特别的多,液体好像很管用,发烧也好像减退了好多,头,也好像不怎么晕了。天空繁星点点,今天的夜格外的美丽,今天的天气很晴朗,哇,我差点忘了,今天白天的蓝天很美。
明天,也会是个好天气,蓝天很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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