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吃面

蔓蔓妈产后上班的第一天，我怕奶奶头一次单独带蔓蔓不适应，所以请了假，在家陪着。中午吃饭，顺手打开电视，正在放《深夜食堂》，中国版的。那是它首播的第二天，只更新了两集。当时，我还不知道，在网络上，《深夜食堂》已经恶评如潮。据说豆瓣评分已经低至2.3分，无限接近历史最低分了。

当我看到吴昕深夜吃泡面的时候，扭头问正在喝汤的蔓蔓妈，大半夜的，你会跑到饭馆里，让老板给你煮碗泡面吗？

蔓蔓妈说，神经。

我也觉得过了。过犹不及，什么事情过了头，都不好。大半夜的，再饿，我也不至于跑到外面大排档要一碗方便面来吃，怎么着也得是碗牛肉拉面吧。

后来在微博上有人给《深夜食堂》打分，我说给5分吧。有朋友回复我，您真宽容。

其实，我也不喜欢，拍的太不接地气了。我说给5分，是给黄磊的。黄老师以前挺好，我挺喜欢。那时候默默在乌镇修书，多好的孩子。我不是说他现在不好，现在也好。只是没以前那么喜欢了。尤其是在做泡面的时候，还生生给老坛拉了个特写。

受不鸟了。

说起泡面，又想起一个事来。

我们小区都是老楼，各栋之间挨得近。你站在朝南的阳台上，能看见对面朝北的小厨房，甚至连说话也声声入耳。有天晚上十一点多，去阳台关窗户。对面4楼一家小厨房正亮着灯。一个男孩在灶台前忙活，一个女孩时隐时现。

——把面拿过来。男孩喊道，声音有点飘。

——煮几包？这是女孩的声音，落在地板上。

——两包……额……三包吧，你一包我两包。男孩有些犹豫，像在挣扎。

——还是煮两包吧。都快十二点了，少吃点。女孩子最担心的就是深夜吃东西容易发胖了。

——快快快，快拿来，水开了。男孩着急了，明显手生，没怎么下过厨房的样子。

——呐。女孩走进来，手上拿着两包方便面，递给男孩。

——你撕，你撕。刚煎鸡蛋，油壶倒了，搞了一手油。男孩朝她晃晃手。

——你看看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叫你煮个面，你看把灶台弄得乌七八糟的。啊呀！锅把上都是油。笑个屁呀，还不快拿个抹布来。女孩一边往锅里下面块，一边笑骂着男孩。

——好了好了，你出去吧，剩下的我来。男孩把女孩推出厨房。

——你行吗？不行，还是我来吧。女孩有些担心。

——放心，放心。说好了回来给你煮泡面的，说到做到。男孩赌咒发誓道，不就煮个面嘛，谁不会啊。

——少放点调料，再放点青菜。女孩不见了，声音飘过来。

——好嘞。男孩转身去洗青菜，嘴里哼着歌，声音小，听不清。

……

——老婆，吃面了。男孩端着碗走出厨房。旋即，又进来，把锅里剩下的汤面，全都倒进碗里，端出去。

……

——我来洗，我来洗。男孩见女孩走到洗水池边准备洗碗，赶紧抢过来。

——你先吃面吧。女孩说。

——我吃完了。男孩一扬脖子，呼呼把剩下的面汤都喝进肚子里，把碗底亮给女孩看。他吃的急，呛着了，连咳了几下。

——你慢点。女孩帮他拍背。

——老婆，面好吃吗？男孩问。

——好吃。女孩的嘴不叼。

……

——老婆，你不生气了吧。男孩转过身看着女孩问。

——谁说的？女孩声音尖了些。

——老婆，你看，晚上看电影的时候，你才说的。只要我煮方便面给你吃，你就不生我的气了。男孩的声音更低了，软软呼呼，虚弱无力。

——你煮的不好吃。女孩说。

——你刚刚明明说好吃的。男孩小声嘟囔着，走过去洗碗。

……

——怎么了，哑巴啦？不说话。女孩问。

……

——真哑巴啦？女孩摸摸男孩的耳朵。

……

——好了好了。刚逗你的，我不生气了。行了吧。女孩从筷子箩里抽出一支筷子来，搁在几指间来回翻转。

——真的？男孩停下洗到一半的碗。

——真的。刚逗你玩呢。女孩戳了他的头一下。

——啊呀呀，老婆真好。男孩伸手要抱女孩，被她用筷子顶开。

——快洗你的碗吧。看你那手，油不拉几的，我可是刚买的新裙子。怎么，想给我买件新的么。女孩歪着头问。

——老婆，你真不生气了？男孩转过身继续洗碗，声音依然小，但总算落了地，不在飘了。

——嗯。女孩声音也变小了，柔风忽至。

……

——老婆，你好像比我吃的多。男孩说。

……

——老婆，你吃了一袋半，我吃了半袋，不过面汤都被我喝了。男孩认真地说。

……

——老婆，你别走啊。老婆，你别关门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