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终章）
吕船长认真的考虑了十几秒钟，还是给王涛打了个卫星电话。
之所以没打给蔡振华，是因为他觉着，照着蔡振华的性格，估计最后对于这六个小子没命令去挑人家海盗老巢的事儿，能选择死不承认。但是王涛疼王皓他知道，这事儿危险，回来还容易受处分，想必王涛是能拦一拦的。这次破风刃行动，只是为了摸清当地海盗的情况，为日后护航行动做好准备，计划里，就没有挑了人家老巢这件事儿。
“你要不劝劝，现在没有合适的理由，容易引发外交问题。”吕船长说。
王涛在电话里让他稍等，没过多一会儿，一个人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人在你船上，管不住，那也是你的事儿。”
“蔡老大你这，不讲理了吧。”吕船长苦笑，他这什么命，蔡振华居然在王涛那边儿，这俩人凑一起，不一定又琢磨什么呢？
“怎么不讲理？”蔡振华声音严肃，“反正我交给你六个，你得给我带回来六个，胳膊腿全着去的，得全着回来。”
“不是。”吕林的话没说完，电话那边儿又换了个声音。
“哥啊。”这次，是刘国梁。
“你说。”吕林磨了磨牙。
“我没啥事儿就问候你一声。”刘国梁说的十分客气。
“那我挺好的，你不用问了。”吕林想挂电话。
“别啊哥，我还有句话。”
“直说。”
“我们大队出来的人，嘴紧。”
“……，你放心，我手下的，也一样。”
吕船长摔了电话，站在他身后的大副一声没坑。
“你跟小崽们说一声，回去以后嘴紧点儿。”吕船长手揉着太阳穴，魂大队护犊子他是知道的，但没想到能护到这个程度。
大副一脸懵的看着他，“船长，你指的，是什么事？”
“你也跟着学坏了。”吕船长闭了闭眼睛，“那六个崽子呢？”
“刚您打电话的时候，他们已经上了母船，走了。”大副憋着笑说。
“操。”吕船长拍了桌子，他深吸了一口气，“叫船上崽子们精神点儿，做好后援准备。”
“是。”大副腰背挺直，敬了个军礼。
“我来呗。”邱贻可站在单明杰面前上蹿下跳，“你让我试试，我会。”
单明杰没搭理他，继续按照王皓给出的指令掌舵。
邱贻可撇撇嘴，不那么乐意的去驾驶舱外面抽烟，张超跟在他身后，也走了出来。
俩人点上根烟，谁都没说话。
平时邱贻可烟瘾大一点儿，但两根也够了，可这次，他都把烟熄了，张超又点上了第三根。
“大超儿，怎么了？”邱贻可问。
张超吐出一口烟，也吐出一个字，“烦。”
邱贻可扭头看了一眼，驾驶舱门关着，他声音还是放低了些，“为了帅子？”
“嗯。”张超点点头，狠狠的吸了一口烟。
“你咋想的？”邱贻可声音更低了，“当初不乐意的也是你，现在你又？”
“我当初？嗨。”张超用手指捻灭了烟，他低头看着自己贴了个创可贴的手。
今天他砸墙的时候郝帅没看他，但是给他扔过来了急救包，他手其实没事儿，就破了点儿皮，放平时他都不带管的，可今天，他给自己贴了个创可贴。“当时懵了，顺嘴就说了一句。”
“你顺嘴，他存心里了。”邱贻可拍拍张超的肩膀，“找他说说呗。”
“说了。”张超面对大海，拉开拉链放水，“毛用没有。”
邱贻可还想再说点儿什么，陈玘拉开舱门走出来，嘴角也咬着根烟，出了舱门赶紧摸出打火机点上，一看这就是刚才在里面没敢抽。
“我他妈服你俩了。”邱贻可转身就往驾驶舱里走，一个两个的，都他妈怂逼。
按照现在的速度，天黑的时候，他们就能到达海盗藏匿的那个小岛，一个在海图上尚未标注出来的地方，索马里众多海盗其中一支的老巢。
“他们说的，不一定都可信。”王皓开了自动驾驶，反正时间还早，要动手，还是夜里方便。
单明杰和陈玘清点着手里的家伙，据海盗交代，岛上只有停船的地方有两个火力点，机枪就架在那里，二十四小时有人看守。
这次出来抢劫商船，岛上的人出来了大半，现在留在老巢的，还有十七个人。
郝帅看了看时间，“说没雷达，我觉着扯蛋。”他指了指海图上的小岛，“咱们就这样，现在雷达范围外溜达着，等夜深了，再进入雷达范围。然后按照他们的说法，放出一艘快艇接近小岛，半路上下人泅渡过去，端了火力点再往里面摸。”
“我泅渡。”单明杰说。
“我也是。”陈玘赶紧举手。
张超邱贻可都抢着张嘴，王皓和郝帅对视了一眼。
郝帅也想泅渡，但不能放王皓自己一个人在快艇上，他看着王皓微微点了一下头。
“我俩坐快艇。”王皓笑笑，要没有单明杰，就他们仨泅渡那肯定不行，既然单明杰去了，他就比较安心。
“你说哈，咱老半夜下手，是不是不太好？”陈玘坐在快艇上，用胳膊怼了怼王皓。
“那你白天去，我支持你。”王皓撇了他一眼。
陈玘摸了摸鼻子，他就是想跟王皓说句话，这还，被怼了。
“我再问一次。”郝帅看着他们几个，“身上东西都清理利索了吧。”
“墨迹。”这是陈玘。
“叨叨。”这是王皓。
“说第六次了。”这是邱贻可。
“嗯。”这是单明杰。
只有张超，认真的又检查了一遍，然后看着郝帅的眼睛点头，“都利索了。”
郝帅也点了下头，没再说话。
单明杰把夜视望远镜交给王皓，郝帅操控着快艇，加速往岸边开过去。
“我能看见他们，他们就能看见我。”王皓笑着，“所以，下吧。”
几声入水声传过来，快艇上就剩了两个人。
“刚才最大的那声儿是谁的？”郝帅十分恶意的问。
“张超。”王皓说。
“我估摸也是。”郝帅笑，“就他块头儿大。”
海滩上，出现了四个影子。
邱贻可和单明杰一组，张超和陈玘一组。
他们用礁石做隐蔽，无声的接近了目标。
一个火力点里就俩人，还有一个抱着枪在睡觉。
陈玘和张超一人解决一个，尸体保持着他们原来的样子，就算是白天，离远了看都发现不了这人死了。
单明杰那边儿下手也快，他和邱贻可都用的匕首，一个直奔心脏，一个上来就割喉。
“你这，跟陈玘一个手法。”邱贻可帮海盗带好帽子。
“我俩毕竟一个基层连队出来的。”单明杰按亮了手电，给快艇上的王皓郝帅发信号，“你原来的刀法就这样？”
“不是。”邱贻可摇头，“我这是来了咱这儿以后，跟老肖学的。”
单明杰挺好奇，肖教官手下几个徒弟，动手各自路数都不一样。
“你们那个组，还有谁这么来？”他问。
“帅子和国正。”
“继科呢？”
“他？他手法更像皓子。”
“你看人这弟弟带的，啥都像，你再看陈玘？龙崽手法跟他差可多了。”
“那啥，你俩按说一个基层连队的，那你是不是忘了，陈玘是左手。”
“邱贻可你脑子呢？我他妈还是右手呢。”
“对哦。”
单明杰觉着胸口发梗，他就不应该跟邱贻可这个单细胞动物探讨这种需要脑子的问题！
王皓跟郝帅把快艇停在海边，蹚水走上来。
“还有十三个。”张超说，“一人俩，多的那个咋办？”
六个人谁都想多挑一个，于是站在海边，开了个简单短小的会议。
最后决定，用手心手背的方式来决定最后一个海盗该死在谁手里。
“我赢了。”郝帅得意的收回手，领头往海盗们住的地方走去，“走吧兄弟们。”
陈玘和邱贻可走了十几步觉出不对劲儿来，跟郝帅这个懂套路的玩儿手心手背，这他妈不脑残么？
“哎，玘子，刚才这主意谁出的？”
“你等我捋捋。”
王皓跟在他俩身后一脸鄙视，“捋个屁，张超出的主意。”
“卧槽。”邱贻可瞪大眼睛，“妈的，大意了。”
单明杰在最后压阵，他低头笑了笑，张超，这脑子要早点儿灵光起来，郝帅跟他的事儿不至于这么费劲。
海盗们的生活其实挺没劲的，至少王皓他们这么觉着。
刚摸进老巢，他们就闻到了浓浓的酒味。
地上扔着不少酒瓶，角落处还有几个橡胶木痛，估摸里面也是酒。
单明杰打了个手势，几个人抽出家伙向里逼近。
六个人自动分成了三组，陈玘王皓，单明杰邱贻可，张超郝帅。
三组人都狠默契，一个观察，一个摸进屋子，确认安全以后就打暗号让后面人跟进来，然后一起动手。
而且自己该挑几个挑几个，虽然刚才的手心手背有失公平，但也没人在这个时候耍赖皮。
海盗们在睡梦中就没了性命，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重。
“这要是海里，准能引来鲨鱼。”
邱贻可给单明杰打着手势，单明杰点头，手腕一转把刀子收回去，用力捏碎了床上那个海盗的喉头。
“这回没血。”他说。
陈玘照旧是割喉的，王皓动手比他好点儿，他不爱见血，因为弄不好还得洗手，忒他妈麻烦。
“你这个，是不是，跟孔哥学的？”陈玘问。
“对啊，我女朋友教我的。”王皓说。
“你别老瞎说。”陈玘不乐意了，“是你女朋友，我师父咋办？”
“凉拌。”王皓站起来，扭脖子其实，没有割喉痛快，但是他不想跟陈玘说。
活儿干得原本挺顺，可在搜索最后一个屋子的时候，出了点儿问题。
这屋是张超郝帅负责，郝帅的人数够了，这次他在门口观察，张超往屋子里摸。
门口的酒瓶子挺多的，张超以为屋子里人应该睡死过去了，可没想到这屋里的大约是想放水或者是睡癔症了，早早就听见了他们的声音。
就在张超才迈进屋子准备动手的时候，那个海盗拿起了手上的枪。
他嘴里说着什么，张超也听不懂。他正想着要不扑上去算了，身后就有人扑倒了他。
海盗的枪响了，没打到张超，打到了郝帅的肩膀。
张超抬头看的时候，海盗咽喉位置插着一把匕首，眼睛瞪得滚圆，仰面朝天倒在地上，手里的枪甩了出去，枪口还冒着青烟。
“操。”郝帅爬起来，扭头看着自己右边肩膀，“妈的，阴沟里翻船。”
赶过来的单明杰他们忙着查看郝帅的伤口，张超没往上挤，被四个人挡到了外面。
“没什么事儿。”单明杰给郝帅包扎好，“回去把弹片取出来，养一阵子就行。”
“哎呦，咱那苦字牌上又多了一块儿。”邱贻可捶了郝帅一拳，“你这回弹片打算粘哪儿？挨着我？”
“成啊。”郝帅笑，“就粘你那块儿旁边。”
王皓瞄了一眼张超，“咱干活儿吧，回去估摸还能赶上吃早饭。”
几个人把尸体用快艇运到母船上，又毁掉了岛上海盗存着的那些武器，要不是怕被人发现，他们还打算放火来着。
“我说。”郝帅没事儿人一样站在驾驶舱里，“东西没落下吧？”
这次没人嫌弃他墨迹，都仔仔细细的查了一遍。
这里不是自己家地盘儿，杀人放火，额，为民除害这种事情，干了不能留下把柄。
“你呢？落下东西没有？”就在所有人都表示没有的时候，张超突然问。
“我？”郝帅单手把自己身上摸索了一遍，又仔仔细细的点了武器，“没有。”他连那把插在人咽喉的匕首都拿回来了。
张超不说话，走过去接过单明杰掌舵位置。他心里不大舒服，什么都没留下？帅子的血，留下了。
看着海图的陈玘被王皓拉了一把，郝帅看看他们几个，笑了笑站到海图边，给掌舵的张超下指令。
四个人先后找理由从驾驶舱里溜达出来，站在甲板上聊天。
“准成这次，我要输了，三十公里负重越野。”邱贻可说。
“我也觉着能成，我要输了也负重越野三十公里，连续一周。”陈玘不甘示弱。
王皓想了想，“我跟你俩赌一个月夜宵，不是食堂的啊。他俩这次，还说不明白。”
单明杰支持王皓的意见，也赌了一个月夜宵。
吕船长一直盯着雷达，直到那艘母船出现。
他静静的等着，没一会儿，雷达屏幕上，那艘船就没了。
“船长，这是？”他身后的大副诧异的问。
“他们给弄沉了。”吕船长站起来往甲板上走，“应该是坐快艇回来，等他们上来，把快艇沉了就行。”
大副答应着，跟在吕船长的后面，这才几个小时？魂大队的人干活儿也太利索了。
六个人确实是坐着快艇回来的，但是并没有用吕船长的人帮忙。
他们上船以后，就让商船赶紧驶离。
“咱走它就沉了。”王皓说。
大副和几个水手不信邪，围在船舷栏杆位置处用望远镜看。
就在商船开走十几分钟以后，那艘小艇，沉了。
随船医生给郝帅取出了弹片，又缝合了伤口。弹片张超说他先给收着，别人也就没管。郝帅没吃早饭闷头睡了一觉，没到中午就精神四溢的出现在甲板上，跟邱贻可比赛谁踢得高。
“皓子。”吕船长刚给王涛打了报平安的电话，“你们平时在队里，也这样？”
他看着甲板上闹成一团的几个人，这几个玩意儿出了睡觉，简直没有一刻是消停的。
“也那样。”王皓咬着苹果。“闲着难受呗。”
吕船长还想跟他说什么，就看见甲板上的陈玘转过身，笑的一脸灿烂的冲着自己这边儿打了几个手势。
王皓站起来就往外走，吕船长拉住他。
“这是你们的暗号？”他问。
“对。”王皓点头。
“能跟我说说什么意思吗？”吕船长对魂大队越来越好奇。
这群混小子干活儿利落，但看起来就不好管教，他想知道这会儿陈玘给王皓打暗号，是要干什么。
“让我出去打架。”王皓说完就走了出去。
吕船长在驾驶舱里看着，看着王皓走到甲板上冲着陈玘招了招手。
陈玘扑过来就跟王皓打在一起，另外四个人先是看热闹起哄，随后也开始过招。
开始吕船长还担心郝帅的伤势，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就是白操心。
跟郝帅动手那个看似下手狠，招招加力，实际上攻的，都是郝帅左边身体。
“我应该找机会去魂大队看看。”吕船长跟大副说，“看看能带出这么好一群崽子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破风刃完
彩蛋
“帅子，吃饭。”
“放哪儿就行，我左手好使。”
“我想跟你说个事儿。”
“你说。”
“咱不当兄弟了行吗？就，关系换换。”
“哦。”
“你答应了？”
“不行。”
“为，为啥？”
“我觉着吧，你当初说的也对，兄弟挺好的，没必要扯别的。”
“我。”
“吃饭吧，兄弟。”
郝帅低头吃饭，你他妈说想换关系就换了？
张超夹走了郝帅碗里的鱼，“有伤口，不能吃这个。”
他也低头安生吃饭，回队里他就把帅子的弹片粘在自己弹片旁边。他这次，还非要换了这个关系，不换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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