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ESEC海外志愿者故事征集：让每个故事都被听见

After all this time

在这一切之后

2016年7月12日，我踏上了印度德里的土地。

42天后，凌晨的飞机载着我离开了她，离开了他们。

·Part.1

AIESEC Delhi的手环

在机场外等待接机伙伴(buddy)的时候还在想见面怎么开话题，但热情的他很熟练地就跟我聊了起来。车突然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住了，我拘谨地看着窗外，一个小女孩正在朝车窗走来——这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印度乞丐，实打实的小孩子。

街头乞讨的小孩子

我问伙伴说，“我不知道是否方便谈这个话题，关于这些小孩的…你觉得我们应该给他们钱吗？”

“好吧是这样的…印度有些穷人家庭会生很多小孩，他们父母让他们上街去乞讨或是偷窃，越穷生得越多，因为这样能挣更多钱…你说教育，我们学校有公立私立两种，小学中学都是私人学校更好，但只有稍微有钱的才能上；公立学校虽然是免费的，但是基础设施、教学质量什么的都不尽人意…至于义务教育，执行力度不够吧…”

“嗯这样吗…”我盯着窗外沿街的店铺，尴尬地笑，“这就是我来这儿的原因啊~”

他没有说话，我也不敢去看他。

·Part.2

入住后便是一些日常琐碎的事务和见闻，一直到7.21日。

那一天，我第一次看见了印度的贫民窟——Kathputli Colony。

它坐落在德里一段陆上地铁线的旁边。泊油路上卷起的沙尘裹着热气和阳光，指引着我们走进去。污水苍蝇垃圾，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垃圾和淤泥上，直到现在我也无法想象这种生活。

踩着污水和垃圾，背着手鼓外出谋生的少年

火车轨道旁堆满了露天垃圾

垃圾堵住沟渠后捞出来放着

在露天垃圾堆中间“排便”的小女孩

其实无论是这些照片还是对他们的了解，都是日后一步步积累下来的。从最初只是“为了完成任务”地去给一群小朋友们上课，到后来决定主动探索，遇到契机，寻求合作、共识，结下友谊等等，每一步都是艰辛。

艰辛是怎么来的呢？问题的积重难返、不同角色的混杂、众多条件的限制…我们还是从人这个角度来看吧。

当时主要涉及的对象是，我们这些海外志愿者，隶属的NGO，当地的AIESEC，贫民窟里的一个小团队以及管辖该片区的政府官员。曾经有一些中国志愿者问我，这是什么项目？我只能苦笑着说我不知道——因为项目充满了可能性，每个人的价值观、动机、做事方式都是不同的。

我们经常想给小孩子、给贫民窟提供尽可能多的帮助，比如给荒废的教室换一个不漏水的屋顶，比如给污水区修路，比如搓成他们印度人之间的合作。

下过雨之后废墟般的“教室”

与NGO工作人员商讨

而NGO想的是，给小孩子们带去欢乐，给政府写好报告，不定期发动清洁活动。

当地AIESEC想的是，帮志愿者们解决日常琐碎的事务，项目我暂时帮不了。

那个政府官员想的是，马上就要竞选了我先来做一番承诺，具体实施慢慢来。

至于贫民窟小团队，最初我们只接触到了一个人，他想的是给我们提供调查信息，我们给他一定报酬。直到后来彼此的交流增加，信任才慢慢建立，我们才有机会见到了这个团队和他们正在付出的努力。作为年轻居民，他们不想留在街头赌博偷窃，而是想去改善贫民窟的环境、教育、就业等多个方面，自救。

叫上青年朋友一起清扫

中国志愿者总是意淫得太美好，同项目的巴、意女孩目标简单、容易操作，没什么心理负担；NGO或许已经习惯了这种不平等的社会，不求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微妙的是有人说很多NGO只是为了社交荣誉而做，而我们NGO的老大也把它看作提升话语权的途径；当地AIESEC其实是为了全球第一而疯狂刷志愿者数量，糟了规模递减效应的殃，幸而要试图转型了；政府官员嘛，印度办事效率好像已经受过不少指责了吧，何况住在贫民窟的又不是他们；贫民窟的团队，8个从贫民窟出身的居民，优势和限制同在。

·Part.3

那一个月，我深感自己的渺小，在这三尺之冰上战战兢兢。我遇到了很好的同伴，不断地讨论和自省；我也曾对NGO和AIESEC的作为感到失望和怨愤，理解现状之后便也无从指责；我曾把那小团队当做根本上解决问题的救命稻草，意识到他们的局限性之后便也冷静释怀。

这些复杂的问题，从来就不是一个多月能解决的，连让齿轮开始运转也做不到。彼此的差距太大，齿轮根本就不能咬合。没有交流，没有共识，怎么可能往一个方向去呢。

8月23日，凌晨的飞机载着我离开了这片土地，离开了他们。尽管现在偶尔有邮件联系，但实际上已经帮不上忙了……

结语

身为年轻人的我们总想做些什么，这一次我们试着将目光投向社会底层，走到他们身边去，观察、倾听，试着帮助他们。然而社会充满了未知的变量，一个小小的变动就能改变很多人的人生轨迹。我们在这充满雾气的森林中前行，尝试合作，渴求共识，即便彼此的价值观相去甚远。我们奔走呼号，只为了别人的关注和支持，为了推动社会的进步，哪怕效果微乎其微。我们不断充实着自己，不断死而后生，挣扎着，向前迈去…

不求未来如何，但求问心无愧。

剔除愚昧，冷静踏实。

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