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

  无尽的黑暗中只听得到“怦怦”的心跳声,上一幕的表演是什么,他已经紧张得忘记,也不想记住。总之,该他们上场了。

  灯光犹如星火一般在舞台中央燃烧出两个椭圆,不停地摇晃着,不时变换着不同的色彩,但始终以冷色调为主。配乐声起,演员一个个登上舞台。步态,手的位置,气质,阮石鸣心里默念到。作为一个积极阳光,认真仔细,集体责任感强,胜欲极强的大一男生,阮石鸣对待国学节也是一丝不苟,虽然只是扮演一个书生,但其浓眉5皓眼,身姿挺拔,声音洪亮,刚正不阿,气度非凡,俨然一个悲愤之士。虽然气势磅礴,但因以前缺乏经验,仍是内心忐忑,手指紧攥白色长袖,汗涔涔。望着台下黑压压的一片,他意识到必须全身心地投入到情景中,才能把这场话剧表演好。言语之间,背景音乐悲情渲染,情由心生,“白骨不知谁,纵横莫覆盖。出门无人声,豺狼号且吠。茕茕对孤景,怛咤糜肝肺”,情不由己,他双手前探,仿佛抚摸累累白骨,整场鸦鹊无声,背景音乐中的箫声也渐渐消弥,不知是激动过度,还是紧张过度,模糊的视线代替了澎湃的心跳,像被回音将灵魂轰出了躯壳,张开的手指向掌心合拢,想要抓住支撑自己重量的依靠,可惜,什么都没有,一瞬间感觉身体乏力,就像在刹那圆寂,阖上了双眼………

  意识若漂孚浸在水中,像泡沫一般向上追逐着光亮。

  “低头弄莲子,莲子啊,清如水——”,十三四岁的姑娘们在河边浣衣,清澈的河水淌过她们细嫩的脚腕,边洗边唱着一首首诗,浣衣状演成了采莲状,莲叶刚拎起衣服,隐约感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抓住了自己的脚,再仔细一瞅,后背顿时凉了,心悬到了嗓子眼,一时动弹不得,“救……我……”,一张惨白的面孔,像是在地狱走过一遭,重见天日,苟延残喘,"啊——”,说时迟那时快,刚刚与莲叶浣衣的姑娘们见此状全都丢下衣服,没了命似的疯狂往回跑,眼见这被血染红的白衣男子一点点地爬上岸,想跑,莲叶一时如被钉子钉住一样,不知所措,想喊,喉咙像夹了一块炭,哑了音。完了完了,我怎么还没有晕过去呢?

  “救……我……”白衣男子的微弱哀嚎声听起来还有点像人的声音。多次自杀未果的莲叶竭尽全力地克制住内心的恐惧,难道这就是接近死亡的声音?顷刻,同病相怜的感觉渐渐战胜了恐惧,她屏住呼吸,不知哪来的勇气,她抱住了那浑身是血的躯体,就像抱住了过去的自己。

  凉,彻彻底底的凉。

  “你是谁,你怎么了?”

  “救……我……”

  “我要怎么救你?怎么办呢?”

  “救…………我…………”

  莲叶望望四周,“救命啊——有没有人——救命啊——”,死寂的空气中,偶有几声虫鸣。滚烫的热泪夺眶而出,这回,莲叶急得不行。

  “包扎伤口,对,我得给你包扎伤口”

  “先得清理。”莲叶一时头脑清醒,忙把身旁的衣物拧干,擦拭血迹,无奈

  血流不止,压不住,只好撕成布带开始包扎。

  “没事没事,我能救你!”

  看着遍体鳞伤的陌生男子不再哀嚎,莲叶以为这种救助起到了作用,于是手脚麻利起来,动作娴熟。

  “谢…………谢………………”

  “没事,你很快就能好的!”莲叶头也不回的忙乎着包扎,“你这伤是怎么回事”

  “嗯?”

  “嗯……”

  良久无声。

  莲叶见其阖目,下意识地将手指伸到他的鼻下,顿时凉风满了后背,又摸了摸心脏,直接瘫坐在原地,不觉怅然若失,悲恸不已,又不知所措。

  …………

  时间凝固,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悉嗦。

  “看,就是那儿,有个死尸”

  “快,赶过去”

  霎那间,携刀的官府侍卫,几个一起浣衣的姑娘,姐姐莲瑶,母亲莲月容,一群莲子村的村民都到场了。

  “叶儿!”

  “娘……”夹杂着些许委屈和不甘,即使抱着一具尸体,看见娘,就看到无穷的希望和光明。

  “石鸣,醒醒”,“石鸣……”

  灵魂如一根羽毛一样在天地游荡,阳光轻轻的笼罩着自己,无限的温暖与眷念,就那么一瞬,

  “这是哪儿啊?”阮石鸣又醒了过来。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恍惚间,那无限的温暖让他有些怅惘,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一面_第1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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