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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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坐在文武的车上。

汽车引擎迅速而自然地启动，车速很快，在貌似毫无障碍的道路上行驶的一段长距离里，我坐在副驾驶上却感到异常舒缓和平稳，而我发现自己并没有系上安全带——一度让我以为不知是文武的驾驶技术高超抑或他的车身本来就安全舒适。

文武扭头看了下侧边，又迅速看向方向盘，神情专注。他动作很快，我听到了引擎开始咆哮的声音。

我无意间转身往后看，有几辆车紧紧跟着，前方路口，停留着一个骑在摩托车上身穿青黄色马甲的男子，远远地，男子直直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们正驶来的方向。他抬手朝向我们，这时我才注意到我们遇到了警察。

我看了一眼文武，文武并没有看我，我想说什么又吞了回去，文武沉默的注视着前方。车离路口很近，文武把车速降下来，后面紧跟的车辆清晰可见，我开始意识到我们违规驾驶了。

〈二〉

文武整理了下衣服，引擎再次发动，向右驶去。我被文武突然的加速转弯甩贴到玻璃门上，“坐好…！”文武急促。

我明白了文武是要摆脱的决意，紧张的要死。

车子向右疾驰之后进入了闹市，一下子车水马龙，广场附近人潮涌动。警车发出的警鸣声从后方传来，我在副驾驶上忐忑不安，全身颤抖。文武木然，神情泛光。

他娴熟地转动着方向盘，一路超车，毫不减速，市区中心路段来去车辆早已陷入瘫痪。文武把后面的警车甩在了瘫痪路段上，车子惊险地逃离了主干道，不远处就是高架桥。

我长舒一口气，这种只有在电影里才能看到的情景太过猛烈刺激，很不真实。

“操…”文武发出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来。

从高架桥上驶来两辆闪着光的警车和摩托车。毫不犹豫，文武火速掉头，冲进了侧边用栅栏围住的窄道。

窄道的尽头是一座小桥，让人绝望的是桥前囤着一块硕大的障碍物，必须要减速绕过方可。文武早已看到了前面的形势，而他却丝毫没有要降速的意思，我的心脏快要迸出来。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一点也不了解文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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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窄道不长，车子在文武的驱驶下速度越来越快。车轮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刺痛着耳膜，同时带来让人惶恐的眩晕感。

文武漂移了。他用一种临危关头依然炫技的方式绕过了障碍，来到桥前。我的心脏在这个过程中停止了好几次的跳动得以慢慢恢复脉搏。

文武全程几乎没怎么说话，我的余悸并未消散，内心开始讨厌文武这一路的作风。虽然他在紧急关头表现的异常冷静和沉着，而我却对他这种恣意妄为的任性行为开始有点反感。

文武扔了我一支烟，他自己也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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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危机并未解除，桥的另一边又来了一辆警车，我们势必要被警察拦截。文武已不顾叼在嘴上没拿下来的香烟，扭头准备掉头，不料后车正已跟进，我们到了被前堵后追进退两难的境地。

我揣着粗气颤抖，心想这下完了。即便被逮住坐牢也应该比文武的时间要短吧…我不敢细想下去…

坐在车上被围堵的我早已惊慌失措，文武面无表情，他集中深智，挂档向桥对面驶去。我看懂了文武的意思。

文武抢在了对面的警车前面先到了桥头，辆车相遇，危难临头。我突然想到了孔子，他老人家曾经说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也只能期待他老人家的名言在这一刻奏效了。

文武急切地打着方向盘，将车往旁边移动，试图摞出空档。警车停住，有人出来，直指我们下车。

文武灵机一动，趁警察下车的微妙间隙加大马力冲过人排，飞速驶离深渊之地，进入了空旷的国道。

我内心欣喜若狂，如释重负。心想我们终于险象环生，复夺命凯旋。

此时已日近黄昏，我看到一辆小型货车经过我们，文武把嘴上灭了的烟重新点燃。一瞬间，一声巨响，我忽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胸口剧闷，眼光周围忽闪忽灭的荧光，让我看不清周围的事物。我仿佛飘到了半空中，又飘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脑袋逐渐开始空白，在我失去意识的那一霎那，我隐隐约约看见文武躺在血泊中的脸，还有他嘴里那根未吸完的香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