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人这一词好像我一直附带了十几年,从小就很会骂人.小时候骂人常常是比较直接的.所以口头上从来没闲着,但从来都是无心之过.
骂人的词经常会对准熟悉的人,再不然或是真闹了矛盾才会真的破口大骂.只有见着父母长辈时候的我是毕恭毕敬的,但那不是真正的我.
大概是天生拥有这样的能力,那段时间嘴里骂人的词汇常常是飞流直下滔滔不绝的.
小时候好像班上形成了骂人的风气,并不以谁读书好为荣,我们比的是谁最会骂人.
那时候的班长叫张明,据说他是我转校之前的校园骂人高手,我来之后与他的巅峰对决好像避免不了.这似乎就是那时候男孩特有的性征.
所以时常下课之后,很多同学都会拢了堆等待大家骂人的污言秽语.随着我逐渐和他们熟悉之后,也逐渐放开了,骂人的功底也渐长了不少,最终还是要与张明对骂的.我们经常约在小卖部门口,彼此都掏出两毛钱来,交给最会打架的裁判刘全,谁骂输了,就用那四毛钱请大家吃辣条,就是那种1毛钱一包,打开之后有无数条的辣条.
你一条,我一条,高兴就给他一条,不高兴就站在他面前吃辣条.
我与张明的对骂往往是比较轻松的,从来不会说骂到脸红打起来的,起初我们骂人的词汇都是"你麻痹","我草你祖宗","你爹妈...""狗娘养的","狗日的","要不是我你妈能生出你来?"等等比之还远远不够的词汇.后来围观的群众都听厌了,就像现在听相声一样,没有新鲜的段子,所以人流量急速下滑,此时自然有人从中"挑拨"的,用激将法对我说:"刘成,你他妈就这点词了,还什么骂人大王,我草,还是张明比你会骂人."说完这话,我自然心里不服,在上课的时候,一直想着用怎样的词语骂他才能给怼回去,从而赢得别人羡慕的光环,下课之后,又集结人展开骂人大赛.
此后我们骂人的词汇越来越高级,在我和张明骂得伯仲之间时,又有人发明了一种骂人不带脏字的玩法来,瞬间吸粉无数,我们的场子成功被别人砸了,于是我和张明组成了联盟,向对手发起了挑战.
骂人?我们是专业的.
我们很自豪地告诉自己.然而却回回惨败而归.虽然在此后三百回合的比拼中我们难分胜负,但谁又记得输赢呢?
若是和陌生人就不会骂成这样,要不然早就在医院躺着了.
再大一点的时候,我们逐渐用打人取代了骂人.别那么多废话,直接开打,骂人的成孬种了.然后今天茬架明天放狠话,其实真正打起来的次数不多,但打的时候骂人的环节也是必不可少的.后来我成了骂人的代言人,打之前骂人的环节统统由我出马.
后来骂的人多了动手少了,总有人不把我当回事.骂人的行当没落了,我无所事事了.
步入社会之后,发现社会人也还是骂人的,不过南腔北调各有不同,东边的人骂人略微小声(你那盖倍),四川人把骂人当做调侃(瓜娃子,狗日的),湖南以南骂人根本听不懂(平常说话都像吵架),东北人虽不带脏字,但略有看不起人的调调在里面(小样,你丫的),而南方人却把骂人的词当成了口头禅,站在广东的地界,你时不时能听到一句:"我吊你老母.""扑街啊嘞."
越长大骂人的词越没劲,往往演变成口头禅.
想想也对,又有谁会和你浪费半个小时比拼骂人呢?谁又能保证互相骂半个小时不打起来了?
搞得我现在想找人对骂,却偏偏难逢对手,从而逐渐口中的污言秽语肮文脏字越来越少,倒与人交流变得客气了不少.
逐渐由小傻逼,张麻子,小李子,歇巴子(鞋拔子),傻蛋,混球,甚至不打招呼直接开骂.
但成年人太当真了,开不起这样的玩笑.
所以只能:刘总,张师傅,谢先生,赵老师,孙经理,郭爷,许大师,陈长老,周董,达康书记.
我真想对这样的自己说一句:"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