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们都活成了至尊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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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婉兮

林叔再一次出现在QQ空间时，发了一个淘宝店铺链接，说是他未婚妻的网店，要我们多多捧场。

我胡乱祝福一通，拐弯抹角地问起小北。

林叔其实不是叔，充其量也就哥而已。此君喜好古典文学，学的却是气势恢宏的水利工程，工科男的五大三粗加出口成章的诗情画意，构成了林叔这一完完全全的矛盾综合体。

我认识林叔时，小北还没出现。林叔爱上小北时，我已经和他混得烂熟。

他对我描述过他们的人生初见，不厌其烦地絮絮叨叨地回忆每一个细节，说这些的时候，他的眼神发着光，其实不过社团联谊学长勾搭学妹，千篇一律到小言情写手都不屑再用的老段子。可林叔固执地觉得那是天上人间绝无仅有的荡气回肠，于是我也只能随便听听无聊时嘲笑一番。

小北其实是我的直系学妹，同时也算我的半个闺蜜，是个十分优秀美丽的姑娘，难得的是还能始终坚守新闻理想。

所以他爱上她，我并不觉得意外。林叔苦追小北很久，具体招数请参详电视剧里各种烂招损招矫情招，其中最惊天动地的大概是在某年春节不请自来地去了小北家，帮着劈柴干活俨然一副未来女婿样。

不知道小北有没有拒绝过，更不知道有没有接受，反正他们似乎一直不清不楚地，没有在朋友中昭告天下。说来说去，我认为是小北其实并不爱林叔。

好感肯定是有的，但也肯定没到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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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的个中细节我不是很清楚，唯一清楚记得的是一次聚餐后醉倒后的他，卧倒在湖边的草地上赖着不肯起身，嘴里喃喃喊着小北的昵称。昏黄的路灯照着他的脸，郊外的夜空，看得见璀璨的星辰。

小北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劝解的任务落在我身上，我似乎说了很多喋喋不休老生常谈的劝慰之语，世间大部分悲伤情事，大抵是我爱了她，她爱了别人，细节也许不尽相同，大致透脉络却如出一辙。

我们总是把安慰的话多许多人说了又说，可自己却也一直是看不开的那一个。所谓当局者迷盘观者清，说的便是这么一回事儿。

尤其是在年轻时，这样的故事简直不胜枚举。

后来，他又做了一些看上去一直纠缠不清的傻事，把自己狼狈而憔悴。而小北最后有了正牌男朋友。

他很不甘心，曾咬牙切齿地对我说过：“她若安好，备胎到老”，这样决绝的誓言竟让我有点无言以对，我了解他，那时我认为他大概会这么等着，直到小北结婚。

后来，我们就毕业了。他和许多许多工科汉子一样奔赴大江南北建设祖国。我们渐渐疏于联系，后来的后来，人生各自背道而驰，远远地看着，悲喜都只有感慨的份了。但我知道，他肯定还念着她。

直到这一次，他在空间里坦然地用了“未婚妻”这个词，语气特别波澜不惊，再没有曾经那种诗一样的语气，以及眼睛闪着光的激情。我的眼光停在那里，忽然无端端有点伤感。

我知道，他肯定是放弃了。

很多类似故事的落幕都是淡淡的，在时光流逝的不经意间就悄悄发生了。平静，却也匆忙得很，匆忙到倏忽间便连背影都看不见。

我问了他为什么，他说，母亲得了胃癌，做了化疗，想要抱孙子。而他的安定婚姻和美满家庭能让她安心，晚年无憾。

他述说的语气也是淡淡的，甚至无奈都不再有，有的只是顺从生活与命运的安排，努力尽到责任的态度。

他没有告诉我关于那个未来会成为他妻子的姑娘的任何事，也没有提及他们的故事怎样开始，会怎么发展……而我也无心再问，这大概已经不是故事了，而是人生。

很多人的一辈子，大概都是这样的。

那天，我正好在看《大话西游》，是第三次看了，到了看着会流泪的第三次。至尊宝心甘情愿把金箍戴到头上那一刻，他说，我会跟那个女孩说我爱她。

这一次我知道了，那个金箍象征着成长过程里必须挑起的担子和必须承担的责任。至尊宝有500年来领悟，而普通人类能有的，不过短短数年。

少年时我们看偶像剧，里面的主角总要不惜一切代价爱得死去活来，不管是仇人家的孩子还是得了绝症的恋人抑或违背伦理道德。似乎爱了，就可以不顾一切。

可是你现在知道了，童话和电视剧都是骗人的。

你在什么时候戴上了属于你的金箍呢？又在什么时候，彻底放弃了你心里的紫霞仙子？她落在你心底的那滴泪，从此，便是你胸口的朱砂痣、窗前的明月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