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没人能够预测被谁喜欢又会喜欢上谁,我们兜兜转转走在这个世界,徘徊在昏黄灯光下的十字路口,暗藏心中的欲望和渴求,急匆匆的向前走着,擦肩而过的也许是风景,却又因为该死的自尊心和虚无的自卑感,让相遇都变成了错过。人一生会错过无数的风景,但自己觉得是错过的,才是最值得遗憾的,可我不想有遗憾,所以我不想错过你。
一个人久了可能多多少少都会对人生有些怨怼,而此时已经孑然一身良久的我就像一个行走的垃圾桶,随时可以diss天diss地。身边的朋友可能是觉得受我荼毒太久会被传染,都自愿当起了红娘,不是说东家小哥哥长得不错,就是西家的小伙子很文艺。我甘之如饴却又无可奈何,我知道我该努力试着脱单了,但是又特别惧怕相亲这种泯灭原始吸引的方式,生怕一个不留神就会被各种标签框住了自己。红娘们的热情我没回应,大家也就在我一次次打哈哈和接踵而来的工作中淡忘了我还是个单身需解救的大龄女青年。
高负荷工作了一个月,压抑的就像困在气球里的蚂蚁,彼时只想把满身的怨气抖抖干净,无奈身边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人,忽然想起某次朋友推荐的一个交友软件,下载安装几分钟搞定。傻瓜似得操作,好像皇帝选妃一样,各色的仰角四十五度自拍,忽然才发现画风清奇的男子原来比比皆是。好奇心使然,偷窥着别人的各种小秘密。左滑右滑之间,翻到一张没有正脸却有湛蓝天空的照片,心有悸动点了进去好在没有自作多情,匹配成功。
“你一米八五?”我问。
“你是因为看到一八五才滑的我吗?”
“没,我只是好奇手术果实是什么。”我心虚不敢承认自己是个外貌协会成员。
好在没有承认自己的肤浅,话题展开的不错,不知不觉聊到了深夜。我识趣的结束了对话,生怕第二天就不再有交集。
周六,睡到日上三竿,睡眼朦胧中拿起手机,看到了他发来的早安,竟不觉窃喜。我承认我心机满满没有马上给他回消息,一直拖到下午。可是却一直等不到下一句,心焦焦的以为自己搞砸了,又气又恼。草草捋了捋头发,穿着T恤脚踩人字拖就出了门。入秋后的海边,风一吹身上的汗毛也会竖起来。坐在沙滩上看着一家或者一对从我眼前经过,好像只有我一个另类,也罢,习惯就好了。耳机里的歌就像芒刺搔的心痒的直疼,哎,悲观的人怎么可以拥有爱情。
“你干嘛呢?”手机亮了。
“懒了一整天,刚出门,想出来走走,又不知道该去哪。”我如实回答,却又像是在卖惨。
闲聊了好久,才知道他已经三十岁,一个人从南到北,来到这个北方海边城市刚刚几个月,他说他下一站要去哈尔滨。他跟我讲藏区的民风淳朴,山高天远,跟我说山城的火辣与热情,还有那漂亮的四川妹子……我就像罐头里的沙丁鱼,顶着一双茫然的眼睛,窥探着他眼中的世界,相形见绌,本就胆怯的我越发自卑和退缩。他热切的跟我说着他的所见,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也许是察觉到我的异样。“我这样是不是打扰到你了?”他小心翼翼的问。
“没有,我只是在想明天该干嘛去,难道又要死宅在家一整天?”
“吃鱼吗?”沉默了片刻,他问。
“你做吗?”
“哈哈,我可能不会,但我知道哪里好吃,明天带你吃鱼去吧。”
我忐忑不安,片刻中内心戏已经演了八百场,却还故作镇定的回“再说吧,见光死的节奏,万一见面连饭都吃不下去岂不是很尴尬?”
“明天晚上六点,我发地址给你。你喜欢吃什么鱼?”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没回话。
“如果不要就直接告诉我,别发愁。”
“是觉得自己胆子小了,你就不怕见面不尽如人意会很失望吗?而且我最近状态一直不好……”我是真的担忧了起来。
“好啦,没事的,那就等你哪天状态好点再说。其实我想说,如果有个人能开开心心的一起吃饭就好。”
忽然觉得矫情有罪,见光死就死吧,至少死的透彻。“那明天见,不过你别吃不下饭去。”
“你是有多丑,你这样我都有点打鼓了……”
“鸿门宴的既视感,鱼是无辜的,早点睡吧”互道晚安,我开始真正的忐忑起来,紧张到凌晨三点多才闭上眼,不到六点就清醒了。拉开窗帘,外面的雨稀里哗啦的似乎下了一整夜,心瞬间凉了半截。怎么办?难道今天的约会就这么泡汤了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煎熬的等雨停,可老天似乎就想看我出丑,这雨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在门口踱来踱去了不下百遍,心一横,拿着伞出了门。
下雨天的公车上没有几个人,捡了个靠窗的座位,戴着耳机看着窗外不知不觉就睡过了车站,下车后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一个人撑着伞拿着手机,听着志玲姐姐温柔的声音拐错了一条又一条街。等好不容易找到地址,自己已然一副落魄模样,看来是没什么希望了,暗暗自嘲。
一八五的个子在大厅里格外醒目,我一时不敢上前搭话,只想往后退,手机铃声却适时响起。他回头,刚好看见我不知所措的窘迫,他笑,我也只好尴尬的笑了。
“嗨!”
我低头并肩和他走着,只觉得身边的人好高好高,我根本就看不到他的脸。我整个人都好像低到了尘埃里一样。整顿饭下来我说的话不到十句,倒是他一直在大快朵颐,侃侃而谈。其实那鱼里放了好多麻椒,我从来是不吃的,然而他却吃的很香。他应该是个巨怕冷场的人,即便我话不多,他也没有让整个场面干着。也许是屋里太过闷热,我的脸一直红红的,直到出了门,才像重新活过来一样。
“去海边走走吧。”他说,“你好像不太爱说话啊。”
“没,可能是跟你不熟,我不是个自来熟的人。”
外面还在下着雨,雨水从高高的昏黄灯光中洒下来,影影绰绰的,海边的人不多,难得安静的只能听到海浪翻涌的声音。路边有积水,我收了伞穿着小白鞋踩了进去,踢踏着溅起水花,湿了裙摆。他没有躲,只是把伞往我这边偏了偏。
我们慢慢的一直走一直走,好像有走不到的尽头和聊不完的话题。夜深到再待在海边就会被当做流浪汉看待的时候我们分开了,匆匆的上了车都没来得及好好道别。
深秋的天居然还像娃娃的脸,早起的阳光晃得刺眼,一切又按部就班的重新开始了,而我再也没收到他的消息,也没有勇气再去叨扰。只是经常会想起来海边的导向牌上写着距美利坚1057千米,他说以我们这样的速度,步行到美利坚要多久,两年还是三年?我笑他中间还隔着整个太平洋。
其实我还想说不管多远,我都想和你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