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不虚此行――清樾

   我浪费着我寒冷的年华,你的城市没有一扇门为我打开,我终究还要回到路上。青春不是回忆,而是过往,如若重新来过,我不选择做李白,我要重走人生十七岁。

   十七岁那年我没有背着吉他走在北京的任何一环天桥下卖唱,我背着厚重的画包和儿时的梦走在长安街头,那个时候我不是北漂,却过着同样的北漂生活,只能说那一年我是十足的西漂。翻开旧日手迹,眼前浮现出的还是当初自己的样子,往事的味道迷湿了眼睛。十七岁的我没想过二十一岁的自己有多成熟,正如二十一岁的我无法证明十七岁的自己有多傻逼。只是有一天突然明白,懂越多,就越像世界的孤儿,走越远就越明白世界本是孤儿院,而那一年我是孤儿院唯一的孤儿。

 小时候问我哥:“哥,你说山的那头是什么?”我哥说:“海”。当我十七岁翻过眼前那座山的时候,才明白山那边没有什么海,有的只是一条比路还要长的远行,十七岁我的朋友们问我去哪里,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我只是用手指着一条未知的路,告诉他们我要去的地方叫做远方。至于为什么要去远方,我想大概是因为理想,如今我更想告诉他们:“我们可以一次一次去撞南墙,但我们不能一个一个失去理想。”

 后来当我站在三尺讲台,把这些远行经历讲给比我十七岁更年少的学生们听时,心里有的不止是一星半点的苦味,看着他们稚嫩的脸,我在想总有一天你们也会踏上这样一条远行的道路,享受那些注定无法回避的痛苦,你们同我一样没有确切的目的,但我们同样要为自己的青春埋单。

 在我很小的时候有个匪夷所思的梦想,那就是当我有一天能够走出大山的时候一定站在最高的山头,那时候我真羡慕我幼小世界里的那些诗人们,一直都羡慕他们活过八十年代的青春,经历过beatles,思想解放,可以流放他乡的闯荡。

 2011年那个夏天倒真有一半阳光一半夏殇的感觉,天蓝海阔,空气清新。那个暗夜里望着车窗外飞驰变换着的影子,我对西安那个一无所知的城市充满期待和未知的恐惧,汽笛声渐响,我能告诉自己的也只是,当所有人都选择喧闹时,请允许有人选择孤独。

 青春其实就是一场远行,一场离自己的童年,离自己的少年越来越远的远行。而那一年西安似乎是没有秋天的,过了炎夏就是寒冬,我有幸住在长安街最为繁华街角的地下室里,夏天潮湿,冬天阴冷,如果足够幸运可以逮到一手心的虫子。在那二十平方米的世界里,似乎白天与黑夜并没有什么界限,而我总像是个暗夜里的精灵,在昏黄的街灯里望着头顶的水泥吊顶,踩着粗糙的水泥地想起梵高。

 似乎那一年我一直都走在去西安美术学院的路上,一路上穿过拥挤的人潮,不知道信仰在那块天堂。十一月我在西安听许巍,孤独夹杂着对未来的憧憬,没人知道那一年我经历着什么,我只知道一路画下去我就赢了,所以那时候基本没什么形象,想要多休息一会都变得奢侈,每次从提款机上取钱我都会莫名的心疼。为了梦想我可以穿着涂满颜料和铅笔灰的衣服走在西安街头,我甚至都对不起自己的味蕾,为了那些贵的烫手的画册,一次次克扣自己的饭钱。一块小小的进口樱花橡皮就可以换取我的一顿饭,多买两根三菱铅笔,我就得尽量减少自己的晚餐,最苦的时候馒头就着咸菜一吃就是一个星期。

 当我们那批苦逼高考来的艺术生临近联考时更像是与死神拼命,现在想想真的心疼那时的自己,我躲在我那二十平米的世界里,做着未知世界的梦,在凌晨两点之前是从没有休息过的,那段时间里头发大把大把的掉,脸上的青春痘为了证明我确实青春杂草般的在我的脸上无情肆虐,西安的冬天在那一年里格外寒冷,就是传说中的有阳光还感觉冷。手指冷到撑不开的时候衣服是不起作用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喝下一小口白酒,等到浑身发热再接着画下去,握着孤独的笔,在十二月画下冬夜与白雪。

 苦永远都不会白吃的,我最幸福的日子,就是看着自己的作品一张张贴到空白的墙上去,没有什么比越来越能够接近梦想更幸福。偶尔也会犒劳自己,穿着那身破旧寒酸的牛仔服,奢侈的请一下午假,从康复路沿着回民街捧着肉夹馍从头吃到尾,感觉满满的都是快乐的眼泪。

 我们曾经都是不同路上的远行者,只记得那一年为许巍的歌而感动,为梦想流下眼泪,一路狂奔飞越拥抱过梦想的泥沼,那一年灞桥风雪柳絮飘舞,骊山晚照云霞满天,空气中传来薰衣草的香气,我一个人走在陌生的街头。

 消逝的终而不见,数不清关中的厚土埋过多少皇帝,《白鹿原》的风划过谁的脸,又有多说人在残阳如血的黄昏,吼起苍凉雄浑的秦腔,十七岁的雨季随青春一笑了之,青春里下过的雨,如今流向哪里?只记,那一年遗憾与幸福并存,失望和希望都在远行。

 最近总喜欢在午夜里听Beyond的《不再犹豫》,闭上眼就能回想起四年前冬夜里十七岁那个充满求知欲望的自己。这歌唱的真好!“谁人定我去或留,定我心中的宇宙,只想靠两手,向理想挥手,问句天几高,心中志比天更高,一生打不死的心态活到老。”他们的歌,也是我的歌,而我其实一直都在远行的路上。

 送给那些正在憧憬外面世界的孩子们,如果要远行,请选择十七岁,在未成年的世界里,同自己的青春不虚此行。

 最近突然想起韩寒电影里《后会无期》里的一段台词,“小伙子,你应该出去走走的,”――“可我的世界观和你不一样”――“你连世界都没观过,哪来的世界观?”。

文 / 潘文强

潘文强,笔名:清樾。94年出生于宁夏海原,宁夏青年诗人,油画家,朔方杂志专栏作者。人生信条:“记忆终会消逝,理想永远未知,只有今天最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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