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恨歌（6）

除了椒房殿里的那位，长公主从未见到阿娇如此尊崇某人，一时间也来了兴趣。印象中，那先生倒是长得尖嘴猴腮，甚似宵小之人，若不是长子来信说的清楚决绝，长公主真心不愿次子拜入此人门下。

谁知这狂人竟不愿收陈蟜为徒，反倒是选中了小女阿娇。本以为依着阿娇的性子，定是要闹上一番让他无脸，奇怪的是，仅一刻钟的功夫，原本趾高气扬小公鸡似的女儿就乖乖行了拜师礼。遣人查明了这先生的身份确保无碍之后，她便随着儿女们去了。

此番见到阿娇的模样，倒让长公主对那人起了结交之心。要知道，她的这几个儿女，虽是性子各有不同，然那流淌在骨子里的源自天家的骄傲却都隐在深处。特别是阿娇，自小在娇宠中长大，能得其青眼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这先生若是没有大能，怕也降服不了这小魔头。

揣摩着母亲的神色，阿娇又似条无骨蛇般软到了长公主怀里，“母亲就放过先生了，这边念想着先生，也不怕阿爹知道了吃醋。”

听到女儿的调侃，长公主哭笑不得，“说的什么混话，这也是你能说得的。”

知道女儿不愿自己与那先生多接触，她便也就放下了心思，“你先生的事情，我就不多问了，”长公主看向问蛮，“问蛮多注意着翁主，别让她出了差错。”

“诺。”一直不置一言的问蛮在车上行了个俯身礼，“问蛮以死相护。”

“好端端的说什么死啊活的。”撅着小嘴，阿娇扶起问蛮，“还是念奴好，问蛮就是母亲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啊，还是明目张胆的。”

“你啊……”不再想那些烦心事，长公主伸手轻点女儿挺翘的小鼻子，“今日又去寻平阳的麻烦了？唬得那丫头跑到长乐宫不敢出门。”

“哼，那个胆小鬼。”说到平阳，阿娇的发梢都表示出了不屑。不过，倒也让她想起了一件事，“母亲，今个阿娇又发现一件好玩的事。”

“哦，何事？”

“这王夫人也甚是搞笑，生养了三个女儿，两个女儿都心悦我家哥哥，您要是再养个弟弟，怕是……”

挥手打断女儿即将滔滔不绝的混话，长公主挑眉，“怎么，那南宫也同平阳一般心悦季须？”

想到王夫人，眼底微光闪过。这个女人，虽不算有多得宠，然却能一直得到景帝惦记，自是不简单。但她的那两个女儿，却不太能入得了长公主的眼。

“不是南宫，也不是大哥哥。”此时的阿娇，满脸的八卦，“是那最小的隆虑，看上了我家阿融哥哥。”

听到隆虑二字，长公主倒是笑了，“那孩子向来羞涩，我都甚少见到，怎的被你发现了。”

“阿娇是何人啊，”阿娇得意洋洋，“我带她去见阿融哥哥，结果她竟是被哥哥吓跑了。”

“真是胡闹。”不消别人细说，知女莫若母的长公主也知道阿娇做了什么事，“连隆虑都有心上人了，不知阿娇心悦谁家公子？”

歪头看着母亲，阿娇眨眼，“母亲希望阿娇心悦何人？”

“母亲希望的，阿娇便喜欢？”

“阿娇目前还没有喜欢的，若是母亲有中意的，必有其不凡之处，阿娇倒是可以尝试着喜欢一下。”完全没有正常女孩谈及此事的羞涩感，阿娇歪在问蛮身上漫不经心地玩弄着腰侧的络子。

“我看你与太子玩的甚好，还以为你心悦太子。”长公主眸色微动，试探道。

“荣哥哥待我如亲妹，我自是欢喜同他一道，便如我欢喜和自家哥哥一起玩耍一样。”抬眼看着母亲，阿娇有些无奈，“母亲可千万别误会了。”

“如此，甚好。”听闻女儿不曾心悦太子，长公主自是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