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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岳小岳
金渡打一出生就被姥姥抚养，在金渡的记忆里，父母似乎从没存在过。
只听村里人经常说：“呦，金渡，你这是要去那里？是要去找你那已经在戒毒所的妈嘛？”刚开始，金渡还会低头揉自己的衣角，眼睛有些红红的，可现在金渡听的这种话多了，已经习惯了。可金渡姥姥却听不下去村人这样诋毁金渡。
金渡姥姥迈着蹒跚的小步子用手里的拐杖指着那堆蹲在地上，手里端着洋瓷碗的糙老爷们儿，用她那已经干燥的不成样子的嗓子用尽力气大喊道：“滚！你们这堆小崽子，我家金渡乖着呢！用不着你们管！”姥姥骂完他们，就用怜惜的语气，对金渡说“金渡啊，跟姥姥走，不管那堆糙男人说的话，我娃好好学习，给姥姥争光！”
金渡眨巴着眼睛，对着姥姥说：“姥姥，我可以去看看妈妈吗？”姥姥的眼神突然变了，转身走开。金渡看着姥姥拄着拐杖向前走去，金渡迷惑着快速迈着自己的小短腿儿跟上姥姥。
第二天大清早，金渡一睁眼就看见姥姥坐在炕头看着他，“姥姥，你怎么起的这么早？”“我娃不是说要看你那不争气的妈吗，姥姥今天带你去看看。”金渡姥姥皱着眉头对金渡说。
金渡一听这话，一骨碌从被窝里爬出来，眼睛一闪一闪的。“啪！”姥姥用她那粗糙的手掌一下搧在金渡光溜溜的屁股上，“哎！姥姥你干嘛打我！”“还没穿衣服呢！看你急的！真是……”这次，金渡穿衣服的速度很快，不像平常那么磨蹭，姥姥一看金渡这样子，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吃过早饭，姥姥带金渡坐着通村客运的客车，去金渡耳中所听到的戒毒所。这路程大概一个多小时。在坐车途中，金渡各种想象，妈妈？到底长什么样子？金渡还想问，为啥妈妈不在自己的身边……
就这样，关于妈妈，小金渡想了一路。
等金渡和姥姥下车，已到午饭时候，金渡和姥姥又走了一段路，这才到了金渡妈妈所在的地方。金渡被姥姥牵着小手，可能因为有些紧张的原因，金渡手心里全是汗。一路上，金渡的眼睛直直看着前方。
等金渡真正见到妈妈的时候，金渡妈妈流着泪用力拥着金渡，一句话也不说，金渡就呆呆的站着，感受这来自于母亲片刻间的拥抱。金渡姥姥看着这母子两人，也是老泪纵横。
金渡还在想，原来妈妈长这样儿，原来妈妈的感觉是暖的，金渡好想问一问，为什么你不在我身边？可那女人一直哭，金渡想问的话，噎了回去。金渡用湿漉漉的小手擦着那抱着自己的女人的泪，那抱着自己的女人流泪更凶了，金渡也有点儿想哭。
这是金渡平生第一次见自己的妈妈。
后来，金渡上了幼儿园，所有小朋友的妈妈指着金渡，告诉自己的孩子“看到没，就是那个金渡，要离他远一点，他妈妈是坏人，你要是和他一起玩儿，你就会被坏人抓走卖掉，再也见不到妈妈了。”这时候小孩子们都哭着说不要把宝宝卖掉，孩子们似乎有了共识一般，远离金渡。
小金渡一个人玩儿着沙子，一个人滑滑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坐着小桌子……
金渡上了小学，老师从来不叫金渡回答问题，从来不会夸奖金渡功课做的好，金渡拼命的向老师展示自己，每次课堂回答问题，小金渡只差踩在板凳上把自己的小手举高高！可老师的眼里似乎从来没有金渡。
金渡上了初中，有同学找金渡玩儿，也有老师叫金渡回答问题，而这个时候的金渡，已经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孩子了。金渡努力学习，不为其他，就为姥姥说的那一句话：金渡，我娃好好学习，给姥姥争光。
金渡考上高中，全市重点，这时候，没人说金渡要去找他那在戒毒所的妈。似乎，大家渐渐遗忘了金渡还有一个妈妈。
那堆糙男人变老了，而姥姥，也更老了。
这时候的金渡，已经明白毒是什么东西，也懂得毒的危害。这时，金渡突然理解了当初幼儿园小朋友们的妈妈为什么不让自己的孩子和他玩儿，也突然明白上小学的时候为啥老师的眼中从来没有自己。那时候的小金渡只觉得孤独。
后来，金渡考上了大学，这时候的金渡，依旧是当初的金渡，努力学习的金渡，孤独的金渡，大学那么大，而属于金渡的地方却那么小。
在金渡还迷茫的时候，戒毒所突然传来消息，说金渡的妈妈死了，是自杀。
金渡突然有点儿呆呆的，感觉自己的心突然变空了。
那是金渡第二次见自己的妈妈，不是那个对着自己哭的女人，而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金渡还听到其他戒毒所的人在说自己的妈妈，金渡好奇，想知道自己的妈妈到底是怎样的人。“她阿，平常是比较寡言的，但是大家都知道她有一个儿子嘞，听她偶尔说话，都是在说自己的儿子有多么聪明，什么考上重点高中啦，什么大学啦，看得出来，她可能最开心的是自己还有一个儿子……”
金渡有点儿木然，就像本还有一个期待的东西，现在没有了。金渡坐在那里，有点儿僵硬，心竟然有点儿微微抽搐。
完
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看懂这是在说不要吸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