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天京》:相期不负平生,幸有后来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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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中兴”,离不开几位平定太平天国的汉臣。天京一战,汉臣才真真正正获得满清贵族的信任,逐步进入权利中枢,能够左右时局。这一切的布局者是曾国藩,但也不仅仅是曾国藩。如果没有左宗棠、李鸿章、胡林翼、甚至皇室宗亲肃顺的鼎力相助,所谓“中兴”也必是镜花水月。

历史曾被人称作任人打扮的小姑娘,每个解读者出于自身的目的,偏向于对自身有利的解读。例如孔子为复周礼,将尧舜打扮成谦谦君子,禅让天下。若无《竹书纪年》,恐怕我们也就无从探究历史的另一面。那究竟应该如何解读历史,以最大限度的恢复其本来面貌?谭伯牛的《战天京》无疑向大家提供了一种方法,通过天京之战时中兴名臣的书信往来、奏摺、笔记等第一手史料,来揣度相互之间的关系,再以历史事件进行验证,以最大限度的还原历史。

近年来“曾学”成为显学,研究曾国藩的书籍汗牛充栋。有的从成功学角度研究,中人之资的曾国藩如何能够位极人臣;有的从职场角度研究,根据曾国藩的奏摺来阐述如何写出完美的职场报告;有的从经济角度研究,如何理财收支平衡;可这些是曾国藩吗?人,从来是一个整体,割裂出任何一部分,均不可能再是一个完整的人。所有的侧面,均是管中窥豹,犹如盲人摸象,无益于我们对一个真实历史人物完整的认知。唯有研究人物的内核,所遭遇的挫折以及成长环境互相作用下,所形成的价值观、世界观、性格,才能更加真实的认识一个人。谭伯牛无疑是聪明的,恰恰截取了这些瞬间,再配以小说的写作手法,使一个个晚清名臣变得鲜活,同时晚清的政治画卷也展现在读者面前。

这本书若是配合《曾国藩的正面与侧面》一起读,会发现一些截然相反的结论,如湘军的创办者是谁,左宗棠与曾国藩的关系如何。但这些并不是我们所关注的焦点,每个作者选取史料的广度和深度不同,得出不同的结论也在所难免。我们需要关注的是,这种历史研究写作的方法,使历史不再生硬是其功绩所在。常常有人感叹年轻人不了解本民族的历史,不爱历史,幸好有谭伯牛、当年明月、黄仁宇给出了另类解读历史的方法,这应该是历史之幸。

当一个人被封神,心理学上的“晕轮效应”使我们看不清这个人,先入为主的揣度这个人一切都是美好的,道德上没有瑕疵,人格上魅力无穷。幸好有谭伯牛们,使神走下神坛。从这本书里,我们可以知道曾国藩并非将才,也曾轻敌致败,狼狈求死;也曾功名利禄缠身,并非功成身退无意求名。更会知道左宗棠虽有收复新疆之功,却是一个极品狂傲自大,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之徒。也会知道李鸿章运筹帷幄、圆滑世故,但可同甘不可共苦。这些不是定论,但谭伯牛通过具体事例让读者去感悟,给读者留下无限匹配自身社会经验的思考。

人是一种社会性动物,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窥探人物性格的最佳路径。彼时没有电话、视频,文字是信息传递的最佳载体。谭伯牛聪明的选择了书信、笔记、奏摺这些信息载体,去伪存真,勾勒出了晚清名臣的社会关系网络。幸好他们所处的时代离我们远又不远,远到抽身事外,不至于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不远,是这些资料得以流传,还没有散轶到无影无踪。这是谭伯牛之幸,也是读者之幸。

解读这些历史有何意义,那只是过去?谭伯牛没有回答,其实他是在用行动回答,这本书能够出现在读者面前,就是他的回答了。往远了说,解读这些历史,是在回答我是谁,从哪里了,去往哪里的哲学命题。往近了说,以史为鉴,可以知兴衰,使我们能够更加清晰的认识这个世界。这两点,也是历史的意义吧。

同治十一年二月四日午后,曾国藩和儿子曾纪泽在两江总督官署花园里散步,突然,两腿一麻,摔倒在地,曾纪泽将他扶起,搀入内室。晚上八点左右,曾国藩端坐而逝。

远在西北,与曾国藩之间有过多次龌龊的左宗棠寄来挽联:

“谋国之忠,知人之明,自愧不如元辅;同心若金,攻错若石,相期无负平生”。

左宗棠起于微末,连个进士都没中,只能窝在幕中。虽有湖南不可一日无左宗棠之名,那也只是虚名罢了。幸有曾国藩的举荐,左宗棠才得以一展平生抱负,终成功业。可惜,左宗棠心胸狭隘,容不得别人盖过自己的名声,与曾国藩多次发生龌龊。

或许,左宗棠在曾国藩盖棺定论的时候会出言相讥。可惜,我们错了,左宗棠的挽联对他高度评价。从这里可以看出,他们不是政敌,而是朋友。

一百五十年后看那段历史,我们会记住他们之间的龌龊,忘了他们之间的友谊。而让这段友谊重见天日的,正是谭伯牛,这是左宗棠、曾国藩之幸。

无疑,谭伯牛是他们的知己,一百五十年之后的知己。

幸好有你,谭伯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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