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你呱呱落地来到人生的起点,你就注定要乘坐这趟名为“忙碌”的列车。无论抵达哪个时间段,你都不得安逸。
1
我伫立于尘嚣之巅,俯瞰着那些为生活忙碌的人奔波于熙熙攘攘的市流中。对于城市的快节奏,我一直嗤之以鼻。
在他人眼里我是一个没有追求的人,但在我的认知中我的理想是最崇高的,我渴望安逸在世界的一隅,不必为了生计而忙碌奔波。
“小葵,小葵……”一声声呼唤把我从臆想中拉回了现实,对着同事歉意一笑,问道:“不好意思,李姐,有什么事吗?”
“你又发什么呆呢?对了,这是今天老板要的文件,务必在下班以前整理好。”她回答道。
我咧起嘴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从她手里接过文件,叹了口气,埋头于工作中。
终于结束了工作,我伸了伸懒腰,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急忙拿起文件向老板的办公室狂奔。真是一件吓人的事情,距离下班只有仅仅5分钟的时间了。
老板带着笑意对我说道:“小葵今天效率有点低哦!”我尴尬的笑了笑并向他致歉。他一如既往的温逊,没有责难也没有一丝不满。
怀揣着乱七八糟的思绪回到家门口,陡然间想到一件糟糕的事情,自己孑然一身就从公司里出来了,当然除了裤兜里仅剩的20元零钱。
暮色染满苍穹,我赶忙向公司飞驰而去。到了公司门口,我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屋漏偏逢连夜雨,公司的大门早已落锁,空无一人。
喉头哽咽,泪水蓄满了双眼,我努力抑制不让眼泪落下来,但它还是华丽的浸入了我的衣襟上。
我盲目的走在街头,像是个被世界遗弃的孩子,四处流浪。独自在外打拼这么多年,除了睡觉的6个小时,我几乎从不停歇。论起可以躺倒一张床上的朋友,我踌躇着,心里竟然毫无人选。
微风袭来,吹散了我眼角的泪滴,风儿牵起我的手,带着我继续前行。不知不觉,我来到了一个小巷里,坐落在山岭之脚。
倏然惊醒,我究竟到了什么地方?在这个城市居住了整整6年,从不曾听说,也不曾见到过这个地方。
夜幕中,深巷里渺无人烟,隐约可以看到尽头有一户古香人家。寒风钻入我的脖领中,脊梁发寒,我急忙掉头往回走。
咚咚咚……沉寂的巷子里回荡着我那一声声如同鼓雷的心跳声。四下环顾,烟雾环绕周围的一座座高山,包围着整条巷子。
我彷徨着四下找寻来时的路,不知道找了多久,毫无结果。我踟蹰着向诡异的巷子深处走去,胆战心惊。
像是走了一个世纪,我终于走到了古香楼阁门口。牌匾上“12号当铺”这几个字冲击着我的心海,门上刻着许多鬼神图案,吓得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胆怯的内心久久不能平复,力气也像被那些鬼神图案抽干了似的。这时,门倏地向外打开,倘若我不是在地上坐着,估计又会被吓一大跳。
透着月光,依稀可以看到一个小小的男人走出来。对,就是小,个头不足50厘米。不是侏儒,全身每个部位的比例都和正常人一样,完全就像一个缩小的成人。
我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用尽所有气力支撑着自己发抖的双腿。
“不用害怕,随我进来吧。”他说完向屋子里走去,看着他的背影,我忽然想到了1Q84年里的小小人。
2
脑海中泛起波涛汹涌的浪花,褶皱的水面久久不能抚平。一阵又一阵的冲击,寻不到片刻的平静。
“你是谁?这是哪里?我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的?”我不禁向对面的小男人问道,声音颤抖着,弱不可闻。
我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不安,小男人没有回答,就在我以为他没有听到打算再说一遍的时候,他才缓缓开口了。
“我叫情话,这里是12号当铺,在这儿你可以用等价之物换取一切你需要的东西。既然来到这里,你心里一定有着很大的执念!”
执念,我暗暗思索。我出身不高,父母都是勤勤恳垦的农民,家里只有我这么一个独生女。
小时候,我在田地里干着农活时看着别的小朋友扯风筝线,在家里打扫家务时看着顽皮的孩童追逐玩闹……
上学以后,既要帮父母分担劳累又不能落下学业。毕业后家里的重担虽然减轻了,但是父母也已经年迈了,经济来源全压在了我的身上。
从小到大我一直卷在忙碌的风波中,每天都会暗自腹诽自己的劳累,想去追逐安逸的生活!
我攫紧拳头,看向情话,说道:“我没有理由相信你,虽然你的确不是常人,但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编撰的故事,而且有些牵挂不是能随便舍弃的!”
“你的拳头已经出卖了你,对于这样的眷顾你是无法拒绝的,至于你的牵挂,将会一切如常。”情话说道。“你一定非常疑惑我有何目的,我也不绕弯子了,能寻到12号当铺的人几乎少的可怜。而我,每与人成交一次便可以长高5厘米,直到长成正常状态为止。”
听完,悬着的心降了一截,我问道:“那我的收获和代价是什么?我的父母将何去何从?”
情话回答:“我会送你到20年后的世界,你会得到你想要的。至于代价,你将失去5年的寿命以及你拥有的亲情,你的父母会忘却你的存在,而且他们的生活也不会被打乱。”
我心动了,这些代价都抵不上我对安逸生活的渴望。脸上盛开了灿烂的花朵,我向情话点点头,示意我没问题。
情话的手伸到了我的额头上,一丝丝冰凉的气息蔓延到我的肌肤上。耳边传来情话的声音:“闭上眼睛,等你醒来的时候,就可以实现愿望了。”
浑浑噩噩中,仿佛身处于自由的天空中尽情遨游。忽然一道强光刺向我的双眼,我从梦中醒了。
适应了光照的亮度,我向四处张望。我躺在一片草原上,周围一幢撞高楼大厦伫立在云巅之际,甚为壮丽。奇怪的是竟然一条马路都没有。
天空中飘着许多类似飞碟的东西,仔细看才发现上面都载着人。突然,小腿一阵发痒,我低头看见一个小飞碟正抱着我的腿。
不禁咋舌,我刚准备蹲下身子,小飞碟便蹭蹭长成同我一般大的机器人,向我递来一封信,我接过读了起来。
是情话,这就是2037年的世界,他取走了我5年的寿命把我送到了这里。
这个机器人是情话送给我的,他告诉我在这个世界不需要工作,一切都由机器人替我承担,机器人的程序情话已经设定好了,此后它将听从我的一切指令。
3
2037年的世界,流动的是机器人的忙碌。人类不需劳动、不需工作,窝在安逸的沙发里尽情挥霍着光阴。
来到2037年的第一天,小雨就已经给我赚到了买房子的钱,小雨就是那个机器人。
我躺在床上,看着如同玻璃的电视,画面简直身临其境一般,“换台”,我发出指示,它便自动换着频道,一直到我说停。
突然感觉口渴,我告诉小雨,它便把一杯美味的果汁递到了我手中。一幅相似的场景从脑中倏然而过。
我的男朋友林子对我也是这么无微不至,没有怨言,他出差在外一年多了。我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消失了,他该有多么担心啊!
但是一切已经回不去了,也许他将开始另一段爱情。而我,2037年将是我永远的归宿,一切都由机器人代劳的生活。
不知不觉,就这么过去了5年。我已经胖的一塌糊涂,可是180斤的体重在这个世界却也仅仅算个瘦子。
是的,是瘦子,天空中飘荡着的机器人承载着的人,无论男女,目测重量都达到200斤以上。人类不需劳动就可以获得一切,这就是安逸的代价。
看着那些人,我产生了深深的优越感,因这自大忽视了健康,不久病疾便不请自来,上门拜访。
小雨告诉我,我是得了现在最普遍的肥胖综合症,无需担忧,只要它做一个小小的手术就能解决。
次日,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小雨把我推到临时建立的手术室中。小雨给我注射了一种新型麻药H7,不久我的身体失去了知觉,但是意识还清醒着。
我闭上了双眼,不忍也不敢看自己的身体被剖开再缝合,逃避是最好的办法。
耳边响起电器短路时的异动,不安蓦然袭上心头。我惶恐着睁开了双眼,只见小雨身上噌噌冒着火花,奔着我的被分割的肚子砸来。
我努力想做点什么,却无能为力,只能目睹着出现故障的小雨狠狠砸在我的身上。我绝望的闭上眼睛,等待着没有痛苦的惨死。
我漂浮在血海上,泛起的血浪拍打着我的心灵,令人窒息。忽然冒出一艘小船,有人向我伸出了船桨,我奋力想把它紧紧的攫在手心。
终于,我握住了那根船桨,我竭尽全力爬上了小船,迷茫的双眼像滴了眼药水似的,恢复了清明。
我躺在家里的床上,我低头俯视着自己的身体,手臂纤细,聘聘袅袅。恍然大悟,只不过是梦一场。
我蜷缩在床上,平复着忐忑的内心。忽然门外传来异动,我吓得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看着缓缓走进的人,我顿时百感交集,两行清泪倏然而下。林子身着一身牛仔套装,寸头显得更加干练,嘴角微勾,小酒窝最是迷人。
“怎么?见到我有这么高兴吗?”林子一边说一边向我伸出双手。我抑制不住自己,冲入他的怀抱,享受着这一刻温存。
人生路上,我们追逐着内心渴望的画卷,却往往忽视了路边绮丽动人的风景!
12号当铺
12号当铺–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