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水月之判官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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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余生余浅 | 主角:镜璇  墨白  说书人  

      史有千人载,一言一笔间。

  世有说书人,一语一成谶。

  某个小镇,某个茶楼,某个说书人。

  台上说书人,台下听者众。

  楼内生妙语,楼外叹浮生。

  一妙龄白衣女子混在茶楼看客之中,嘴磕香瓜子,眼看四方地。她漂亮有神的眼珠子在四周来回打转,最后将视线定格在台上正滔滔不绝讲着奇闻轶事的说书人身上。

  巧了,说书人也在看着她。

  白衣女子看说书人年约二十,五官端正,身形瘦弱,文质彬彬,声音沉稳动听,双手白皙细腻,说起故事来节奏起伏,口若悬河。

  说书人看白衣女子芳龄二八,容颜绝色,身量高挑,气质斐然,额间有一朱红色胎记,看似不大,形似镜子,惹人注目。

  这是个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让人无法不留下深刻印象的女子,若谁能有幸得此良缘......说书人想到这儿,突然匆忙结束了他正在讲着的故事,转而绘声绘色地说起另一件事:

  “有一坊间青年,十年寒窗,数载苦读。

  然,时运不济,屡不中的,迫于生计,混迹茶楼,说书营生。

  一朝得幸,天赐神笔,天马行空,诸事成真。

  可谓,神笔在手,天下我有。

  青年博学,妙笔生花,下笔有神,行善积德。

  东郭寡妇,足月临盆。

  西厢老妪,老蚌生珠。

  南城雉童,出口成章。

  北街乞儿,富贵满盆。

  可叹,世有千秋,功在个人。

  虽,姻缘不济,娇妻未娶。

  然,今逢佳人,如花美眷。

  堪为良配,宜室宜家,比翼齐飞。”

  说书人表情夸张,处处押韵,语调张扬,引得台下一片叫好声。

  说书人一直到说完最后一句话时,视线一直都落在白衣女子身上,白衣女子嘴微微上扬,笑容十分清浅。

  入夜时分,说书人从茶楼回到住处,洗漱完毕后,他在房内铺好宣纸,从一个带锁的木盒里小心翼翼地拿出自己藏着的一支看上去平淡无奇的毛笔。

  正待说书人回忆起白天所见到的白衣女子的容貌并将之画下之时,窗外突然刮起一阵强风,将桌上的宣纸吹落在地上。说书人皱着眉头走到窗边想要关上窗户,可强风灌入房内,房间里的烛火刹那间都被全部熄灭。

  说书人心中道奇,嘴上不语,正要重新点燃蜡烛时,突然有一道黑影从他身旁掠过,紧接着,说书人惊奇地发现他手中的笔不见了。

  “非尔之物,莫贪于求。”

  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突然在房间内响起。

  说书人受到惊吓,他借着月光看到突然出现在窗边的黑袍男子,男子风神俊逸,身材挺拔,眉眼盈盈处带有桃花之相,看上去遗世独立,不似凡间之人。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出现在我家里?”说书人回过神后,注意到了已经在男子手中的自己的笔,便急切道:“我的笔——还给我,那是我的笔!”一边说着,一边气急败坏地走到黑袍男子面前,伸手便要夺回被黑袍男子拿走的笔,可他的手还没碰到黑袍男子,就已扑了个空。

  一个大活人在他面前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这怎么可能——说书人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他连忙转身环顾四周,随后便在窗边看见了一脸微笑的黑袍男子,而他的身边站着白天所见到的美貌的白衣女子。

  一黑一白两道倩影,宛如一对绝尘的璧人。

  说书人愣了一愣,可他反应过来后,又朝着黑袍男子扑了过去,只是他只有想要夺回笔的想法,连带他的动作也十分明确,只冲着黑袍男子拿着笔的手而去,可还没等他走上两步路,突然就被会随意乱动的桌子挡住了去路。

  白衣女子伸出右手食指随意地比划了两下,一条白绫从下往上慢慢缠绕住说书人的身子,结结实实地将他捆绑着。说书人动弹不得,张嘴便是一通谩骂:“你们这两个小偷!强盗!快放了我!还我的笔!”

  “我们不是小偷,也不是强盗。他叫墨白,是个神仙,我叫镜璇,是个半仙。”

  白衣女子镜璇介绍着她自己和站在她身边的人,一边说着,一边接过墨白递给她的从说书人手上抢过来的笔。

  “神仙?你们是神仙?”说书人气道:“神仙为什么要抢我的东西?你们这样也配做神仙?”

  被人置疑可不是什么好滋味,镜璇手指轻划,挡在说书人面前的桌子随之移动至角落。她莲步盈盈走至说书人跟前,脸上挂着的笑容渐渐褪去,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正一脸气愤的说书人,将笔举在说书人眼前,道:“此物名为判官笔,乃是神器,它的主人是天上的司命星君。司命之责是谱写凡人命格,由判官笔所写下的人生百态将会出现在各人的命格之上。只要判官笔愿意,无论让它写出什么样稀奇古怪的事情,它都能实现。”

  对于镜璇的话,说书人很清楚她最后那句话是真的,因为他已经亲眼见识过了。判官笔能力强大,可说书人却没用它得到过任何好处。

  镜璇见说书人并不意外,知道他心中多少有数,便又继续说道:“判官笔本是死物,因七情六欲的事情记载得多了,便有了灵性。它的主人司命星君因犯下大错被罚,判官笔在被封印前私逃至人间。因缘机遇,它借你之手重操旧业,你因一时兴起用它改写他人命格。”

  前面的言辞说书人听得颇有震撼,可他并不乐见于镜璇用“一时兴起”四个字评价他的做法,于是他辩解道:“我拿着它并没有做过坏事,我所写下的东西都是在帮助别人!那些人得到了自己原本不可能会拥有的东西,并因此获得了幸福,那都是我的功劳!”

  说书人并非冷血心肠的人,虽然是兴起做出改写他人命格的事情,有三分想要窥探判官笔能做到何种境地的心思,但他的确存了七分的善念。

  东郭寡妇年少守寡,无夫无子,生活郁郁寡欢,所以说书人让她生儿育女,有牵有绊,不再孤苦。

  西厢老妪中年失子,老无所依,说书人让她老蚌生珠,有所依靠。

  南城雉童启蒙较晚,笨拙无言,说书人让他出口成章,反转之后,他成了世人眼中的神童。

  北街乞儿行走不便,饥寒交迫,说书人将财富带给他,让他不愁吃穿,生活无忧。

  这些事情都是说书人所希望的,他如此希望,便将事情做的心安理得。可在镜璇看来,事情却并非如此简单:“世间之事不存在只要空想希望便可成做成一件事,人命运的改变是需要通过自己不断做出努力才会往正道上发展。你将你意愿出来的外界条件强加于这些人,可你有曾想过,他们自身是如何接受这些事情的?”

  “这......”

  说书人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很清楚,他自始至终都是用“我以为”、“我觉得”、“应该会”这些字眼来解释着他的行为,他的确没有真切地站在当事人的立场去看待他们的事情过。

  救一个人难,害一个人却很容易。

  前者需要量力而行,后者却没有条件。

  说书人不是不懂这个道理,他从来不行恶事,读书多年,他自诩清高,不与俗世同流合污,更不做谋财害命之事。他平生唯二愿望,一是金榜题名,二是问心无愧。可如今,他都做了些什么?

  镜璇见说书人已经在进行反思,她便解开了缠绕在说书人身上的白绫,说书人重新得到自由,就着地板坐了下去,他已经意识到了有不对的地方,镜璇既然是神仙,那她与他所说的话就不会是空穴来风,一定是中间出了差错,才会让她有那样的言辞。可究竟出了什么样的差错——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

  说书人伏地叩首道:“仙人,还请你告诉我,我所做的事情,对他们而言意味着什么?”

  说书人是个可规劝、知错能改的人,看到他这一点后,镜璇便缓和了语气:“我所言再多,终究不如你亲眼所见。”

  镜璇一边说着,一边闭眼施咒。她额间的镜子纹饰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右手手掌上空慢慢出现的会发光的镜子,她拿在左手的判官笔似乎感受了灵力的波动,悬空飞起至镜璇面前,它发出微弱的光芒,外表面的颜色慢慢褪去,随即镀上了一层黄金,笔身出现龙凤呈祥的图案。

  说书人看得目瞪口呆,一边诧异于镜璇的无中生有,另一边震惊于判官笔的不同凡响,原来那才是判官笔真正的模样。

  “我是半仙,亦是镜仙,以镜中世界映照真实世界,可让你穿梭于时空之间看到你想看到的那些事。”

  “还请仙人指引!”

  “如你所愿。”

  镜璇闭眼施法驱动手中的镜子,镜面发出一道绚丽的亮光,将在场三人都被吸进镜内。

  与过去所创造的镜中世界不同,说书人来到了未来。

  他置身于十年后的世界里,镜璇与墨白带着他来到城东的寡妇家院外。

  “你个该死的小娼妇,不知道从哪里生下的这个小野种,老子供你们吃,供你们穿,现在想打你们还不行了?那小野种还敢跑去给老子告官!好啊!告死老子算了!看你们娘俩以后吃什么喝什么!”

  在院中篱笆墙外便能听到里面有个声音粗犷的男人正在不停地骂骂咧咧着,伴随着男人咒骂声的是女人不断抽泣和求饶的声音。

  “我错了,我们错了,你别打孩子,求求你!”

  那一声声微弱的告饶声充满了无尽的绝望。

  说书人无法坐视不管,正想冲进去替妇人钳制住那个男人,却被看出他心思的墨白拦住了去路。墨白微微一笑道:“镜中世界,你只管做个看客就是。”

  说书人不明白墨白的意思,在下一刻,他们听见有人在摔东西的声音,随后有人挨了拳脚,有人逃了出来。

  十岁大的孩子一边跑着,一边抹着眼泪。他也不知道他要跑到哪里去,但那个供他吃穿的家,他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说书人面色苍白地看着这一幕,他微微动了动双唇,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口。他认出了寡妇的住处,知道了这是寡妇十年后生活的样子,显然不如他预想的那般充满朝气和希望。

  其实不需要多说,镜璇便知道说书人已经了然一切,但她为了让说书人更加深刻地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便开口道:“人世间从来不缺乏伤害人的武器,语言是最无形也是最伤人的。寡妇产子,说不清孩子父亲的来历,她便成了世人口中伤风败俗的人。她想寻谋生计,可街坊四邻无人愿意雇佣她,她只能将自己贱卖给一农户。然而她的厄运才刚刚开始,她与她的孩子成了家中的出气筒,动辄打骂,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这样的日子不仅会过十年,将来也会继续这样过下去,没有人愿意帮助这对可怜的母子,就因为母亲不洁,孩子不详。”

  是了,正是可怕的“伤风败俗”四个字,名声尽毁,将可怜的寡妇一步步逼入绝望的深渊。人们永远不会知道他们闲暇之间的谈资竟会毁掉一个人,亦会毁掉一个家。

  说书人做的是说书的营生,自然知道语言的力量有多强大,镜璇所言,并非夸大其词,他焦虑道:“那,那我该怎么挽回......”

  “不急,我们继续看下去。”

  一声响指声,场景变幻到了另一个地方。

  城中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几个穿着破烂的成年人正在推搡着一个衣不蔽体的孩子。那孩子约摸十来岁,面如土色,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的缘故,他骨瘦如柴,身体娇小,似乎一阵大风刮过,他都会轻易倒下。

  “快把你今天讨到的钱交出来!”

  “我看有贵妇人施舍了你不少铜板,赶紧拿出来,不然这一片区,你就别想混了!”

  “还跟他废什么话,直接拿走就行了!”

  随着有人了这句话,孩子被推倒在地,身上的钱都被抢了个精光,抢走他钱的人,临走前还往他身上吐了一口唾沫。

  孩子坐在地上,绝望地抱头痛哭着。

  这个孩子的遭遇显然比上一个孩子更糟糕,他看上去像是流落街头的小乞儿,没有父母照顾,没有人关心,连生存下去都是个问题。

  “他的父母过于年迈,人老体弱是常态,前两年他们还能拖着病体照顾着孩子,可最后还是因为无钱治病都过世了。这世上不缺无父无母、身世凄惨的孤儿,他只能靠自己活下去,可你也瞧见了,他过得有多悲惨。”

  镜璇的语气平淡无奇,可她说的内容却字字诛心。说书人沉默不语,他已经知道那个孩子是谁,当初他只想着让老妇人有依靠,却忘了人命短暂,将来孩子又该依靠谁。

  又一声响指声,说书人发现他所站的地方又变得不一样了。

  一个破旧的茅草屋外,一个妇人正在敲扣着大门的门扉,她手里拿着一个食盒,嘴上不停地叫嚷着:“孩子,你出来吃个饭,你都多少天没吃饭了?吃饭要紧啊!”然而屋内回应她的却是一声粗暴的叫喊声:“不要吵我!不要再管我了!”

  妇人着急地推了推大门,可始终推不进去,门被里面的桌子挡住,无法轻易进入。

  说书人完全没想过会发生这样子的事情,他不敢置信地问道:“难道这就是那个早就能做出好文章的孩子?”

  镜璇点了点头,给了他肯定的回复,她叹息道:“他拥有不属于他的智慧与才能,所以他被当成一件稀世珍宝,人们捧着他,夸着他,宠着他。他不再需要去私塾上学,可他还没有接触过做人的道理,他还没有交到真心的朋友,他所有一切应该享受到的事情都已经早早地失去。然而,他长大了,他的才能因为他的不思进取而一直停留在当年的水平,他不如别人,却不甘心比别人差,因为他被捧的太高、太久,让他忘了自己原来也只不过是个平凡人。”

  顿了顿,镜璇又开口补充道:“所以十年过去了,当年那个心高气傲的孩子如今就只能做一个妄自菲薄的人,他选择逃避,只活在他幻想的那个所有人都善待他的世界里。”

  说书人听了这话之后愣了一愣。

  一声响指过后,场景继续变化。

  这次的环境与前面的都不同,他们三个人来到了一处荒凉的乱葬岗,里面没有墓碑,有的只是遍地尸骨。

  说书人害怕地往后退了几步,却看见镜璇正用波澜不惊的目光看着前面不远处的一副骸骨。

  那副骸骨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说书人刚想问镜璇为什么要到这种地方时,镜璇已经自顾自地说起了话:“一个一夜暴富的贫穷乞丐,他坐吃山空,将从前未享受过的一切全都享受了一遍,因为不是他亲手挣来的钱,所以他的花费没有节制。直到有一天,他的财富全都见了光,他没有营生的手段,甚至连讨钱的本领都想不起来了,他开始饥饿、寒冷、贫穷,终于有一天,他走向了死亡。”

  说书人知道镜璇没有欺骗他的必要,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在十年之后,有人将因为他当年的一个“善意之举”而死去。死亡,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说书人惊恐地想着,他想上前抓住镜璇的手臂,向她寻求帮助,可他还没碰到她,就被墨白挡住了路。墨白阴沉不定地看着说书人,仿佛对他有着敌意,说书人从墨白那双黑白可见的双眸里看到了蔑视,他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我想,我想恢复一切,我,我不能害了他们。”

  说书人支支吾吾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现在只想将一切恢复至原样,他不能在明明知道由他所铸成的结局是悲惨的情况下,还去潇洒地过自己的人生。

  这就是为什么镜璇愿意花费时间和精力让说书人看清现实的原因,因为他本性纯良,并非无可救药之人。镜璇点了点头,场景再度出现变化。

  说书人看不清楚周围的一切,因为他置身在一处漆黑的环境之中。他惊恐地想要探寻镜璇的存在,突然间,他的眼前出现一片光亮。

  镜璇与墨白带着光芒缓缓走来,他们的周遭充盈着温暖的亮光,直至他们走到说书人面前,将光芒带给了他。

  “我之前有说过,我是镜仙,以镜中世界映照真实世界。现在再告诉你一件事,镜中世界所做出的改变亦能改变真实世界,我可以让你看到未来,也能让你回到过去,让你去做出改变。然而,世事讲究公平二字,我需要你付出等同代价。”

  “代价?什么代价?”

  “你所要付出的代价便是你铸下的大错,你妄图改变他人命格,我便要收回你的命格。按命格簿所写,你将在三十岁金榜题名,成为朝中官员。你要付出的代价便是这个,从今以后,无论你做出如何的努力,你都无法再入仕为官。”

  镜璇的话语轻飘飘的好似在唠嗑家常,可她所说之事,却是要夺走一个人的前程。说书人刚想说些什么,突然意识到了,镜璇不过是在让他更加清楚地认识到一件事——夺走别人的命途这件事有多可怕。

  相较于他前面所看见的那些人的境况,只是不能考取功名,他还可以做别的事情,他终究还是幸运的。这么一想,他便不再犹豫,他叩首道:“我愿意,只要能让一切恢复原样。”

  “那么,交易达成。”

  镜璇微微一笑,打了一个响指,场景又是一个变换。

  说书人再度看清楚眼前事物之时,他正坐在他的房间内,右手手上着判官笔,正打算在宣纸上写些什么字。

  说书人吓得将笔扔在了桌子上,这支笔,他是决计不会再碰了。他找来火盆,点起了火,将宣纸扔入火盆中烧烤。

  随着火烤之后的烟雾缭绕,原本看不到踪迹的镜璇慢慢现身,她右手手指轻轻一勾,判官笔腾空飞起,飞至镜璇手上。

  “判官笔我已回收,你不会再有机会写下别人的故事,回去之后,便好生度日吧。”

  随着镜璇话语的结束,说书人所在的场景赫然崩塌,他被一道突如其来的亮光刺得睁不开双眼,等他再度能视物时,他又回到了夜间里他的房间之内。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似乎就是他睡迷糊了所做的一场梦。

  顺利回收了判官笔的镜璇与墨白并肩走在夜间的道路上,月光将他们二人的影子拉得老长。镜璇看着墨白一言不发的板正样子,不自觉地露出了笑意:“你今天看上去似乎不太高兴。”

  墨白的确是不高兴,他回道:“以我法力本可以直接清除判官笔的戾气,可你为何要用这种曲折弯绕的法子带回它?”

  “只要能够切断判官笔与凡间的联系,就能不费心力地将它带走,何乐不为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它可是司命的宝贝,厉害着呢,就怕它心不甘情不愿,你净化不了它。”

  “你觉得我会对付不了一支笔?”墨白只在意最后一句话。

  镜璇吐了吐舌头,像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她揶揄道:“我明明是在心疼你。”

  镜璇不常说撩拨人的话,但她只要一说,墨白都会十分高兴,他一高兴,原来的不高兴便不复存在了,可他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那个说书人,他居然还敢觊觎你,明知判官笔可以改人命格,还妄想用判官笔将你和他绑在一起。”

  这才是墨白真正不高兴的原因,镜璇好笑地看着墨白一本正经吃醋的样子,嬉笑道:“看在他还不算太坏的份上,原谅他一回,嗯?”最后一个“嗯”字中带了撒娇的语气。

  “好,好吧。”墨白偷偷别过脸去,不自觉地偷笑着。

  如此真好,岁月静好,他们有彼此相伴着。

  然而,下一个目标又在哪里呢?


  判官笔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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