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我们似乎都在怕,怕孤独、怕受伤、怕被骂、怕遭人冷眼、怕遇人不淑、怕不被接纳、怕自己多余,曾经我以为这些害怕都会被主观地呈现出来,但渐渐地我开始明白,怕是一种动机,而表达这种动机的方式与行为却有很多,或沉默,或张扬,或畏缩,甚至表面看来越是飞扬跋扈,咄咄逼人,内心反而怕得越深!

电影《心灵捕手》里威尔天赋甚高,其深度无人可企及,能够轻易解出留在走廊的高级傅立叶算式,让菲尔德奖得主兰博教授等名师难以置信,然而不幸的是他却有一个悲惨的童年,继父对他的各种伤害让他内心过早蒙上了一层阴影。

所以他害怕被伤害,被遗弃,被改变,因为他本就深受其害,为了避免再度受伤,再度回忆童年的悲哀,所以采取主动攻击的方式来做防卫,来维护其脆弱的自尊:他多次拒绝心理辅导,当尚恩试图引导他敞开心扉时,他转而攻击尚恩的婚姻;他打架斗殴被关进法庭,以自己的博学抓法律漏洞为自己辩护;当心爱的女友邀他一起去加州时,他以工作为由拒绝前往,因为那意味着他要离开自己早已熟悉并有潜在安全感的城市,那种未知的改变是他所不能控制的;而当女友希望可以帮到他,并想和他一起向前走时,他本能地反弹,认为女友是在怜悯他,并信誓旦旦地鄙夷女友不会喜欢自己原本的一切,而且因为害怕被抛弃,所以主动选择离开:“我不爱你。”正如尚恩所言,他是个被吓傻的狂妄孩子,害怕一直藏在他身后,所幸,通过尚恩的诚恳帮助,威尔终于含泪释怀了过去,找回了自我与爱情。

无独有偶,小说《白夜行》中的雪穗更是如此,童年时期,迫于生计,母亲将其卖给了桐原洋介,身体的多次被侵害早已在其内心种下了罪恶的种子,这颗种子随着桐原洋介的命案开始以迅猛却完全畸形的方式茁壮成长,之后设计的母亲“意外”身亡,藤村都子、川岛江利子、筱冢美佳的被强暴,中道正晴游戏软件的被窃取,高宫家族和筱冢家族商业机密的被偷,她与高宫城的结婚离婚以及后来与筱冢中晴的再婚,今枝与其养母唐泽礼子的被害,甚至最终原本很相爱的铜元亮司的自尽,都浸染着雪穗疯狂的利益攫取心。

表面看来心狠手辣,但从深处挖掘,其童年的遭遇让雪穗以一种异常的方式过早地成熟起来,其实内心已然滋生出极大的不安全感,这种内心的不自信需要以更高的社会地位,更多的社会财富来填充,任何一点阻碍与潜在的威胁都会触及雪穗敏感的神经,使其不择手段地除之而后快,而桐原洋介的命案警示她与亮丝,想要活下去,甚至“手牵手走在阳光下”,必须每一件事情都处理得滴水不漏,因此雪穗之后被唐泽礼子收养,学习茶道,插花,进高等学府,参与社交舞协会都是为了使所有事件发生得自然而然,用自己高超的表演技能为自己洗脱嫌疑,从而掩盖内心对不安全感的极度恐惧,悲哀的是,被物欲熏心的雪穗终究没有回头!

我自身的成长历程虽然没有这两个例子惨烈,但我也依然有自己所害怕的东西,害怕父亲对我动辄的批判,从小时候的战战兢兢到后来的刻意不去触碰自己本应接触的东西,甚至与父亲据理力争;害怕伤害别人的感受,总不敢主动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老在感受与目标之间徘徊,养成了严重的纠结症;害怕做选择,养成了事事依赖别人的坏毛病;害怕复杂的人际压力,索性自己一个人上班下班吃饭睡觉。

害怕本身并不可怕,谁都会害怕,可怕的是总以各种方式和行为掩饰和逃避,以此来作为挡箭牌为自己的各种行为涂脂抹粉,长此以往,我们就会戴上自以为真实的面具来自我欺骗,哪一天想要摘下来除非伤筋动骨,消防英雄曾廷民说的好:“正因为我们怕,我们更要上,否则我们不上谁上?!”对啊,如果我们只是停留在怕的层面,我们终究会停滞不前,为自己画地为牢,难以取得更大的进步。

现在的我,很多时候每当自己不去做某件事时,我都会在心里问自己,是因为做这件事情的硬性条件不具备,还是我在害怕什么,每次这样一问,内心就很清晰很多,头脑也会冷静很多,就算事情依然没有做好,但至少不会背上太多心理包袱,因为我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干什么,而更多时候我之前为自己所设定的各种害怕,在付诸行动后,都显得淡如云烟,甚至并不存在。这也让我明白,克服恐惧唯一的方式便是面对,应对的次数多了以后,相对于我们本能的害怕,内心的力量与自信就会逐渐占据上峰,我们会越来越从容自若地面对未知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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