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夫

记得我第一次坐船的时候，是在虎山渡口，那时的我刚上初二。由于家里暂时搬迁，所以每次回家都得经过虎山渡口，在那里坐船过河上学。虎山渡口前面的河叫禾水河，河面宽约两百米。有两艘大铁船供人们过河，一艘比较小长约八米，宽两米左右。通常人少时，水面平静时都是用小船载客。当下大雨，发大水时那艘大铁船就要出动了。大铁船宽三米，长九米，有很大的蓬，后面有台十六马力的柴油机。大船我只坐过两次，而小船几乎每次回家必坐的。河边有一片小果园，果园旁边有一座砖瓦小屋，这便是船夫值班住处了。开船的船夫是位中年人，胖胖的身材，圆脸，脸上依稀着一些胡渣子。有些胡子已经发白，在阳光下闪着银光。大家都叫他船老板，他总是乐呵呵地应着。他脸上总挂着笑容，他喜欢开玩笑，男女老少来坐船的人都能被他逗笑。他收钱的时候都是带着笑意来的，在这短短两百米航行中，他总能让人开心上船，开心下船。我每次上学都要经过虎山渡口，每星期来回一趟，尤其是大清早就得往学校奔。一次到渡口的时候，河面雾浓的厉害，河对面只是白茫茫的一片，看不见船老板的砖瓦小屋。那天很早，没有人渡河。我朝对岸大喊...不久之后便在雾霾中看见一团黑影。渐渐地发动机的声音也传来，是船，我欣喜。但是四周只有我一个人。船老板停船将我载过去，那时有点过意不去，因为来回一趟的油钱定不止这一元的渡河钱。船老板打着哈欠，对我说道:“这么早就去学校？”我答道:“是啊！迟到会挨骂的！”船老板将船开得飞快，很快便到了对岸。深冬，天气过分地冷。我骑着自行车，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那天我回家，等待着船老板开船。那时河水清澈，飘着淡淡的雾气，河面上偶尔有几只野鸭游来游去。不久船老板发动了船。船老板戴着一副布满油污的白色手套，身着一件皮大衣。我上了船，船老板开口说道:“过不了多久我就可以退休了！”船上的人问:“怎么啦，船老板？”船老板答道:“这里马上要修桥了，一座大石桥。”说完乐呵呵地笑着。不久虎山渡口果然开始修桥，轰隆隆的机器搅和水泥的声音...已经开始打桥墩了。 船老板当然还驾驶着他的铁船，开心地将乘客安全地从此岸送往彼岸。依然给人们带来欢笑，谁都记得这位船老板。次年，桥建成，开始通车了。我走上桥望着船老板的砖瓦小屋，小屋旁的果园里果实累累，金黄的橘子挂满枝头...河面还是以前的河面，清澈，安静。只是那小屋前的两艘大铁船不见了踪影。我想船老板真的退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