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翻译-2】The Company Of Wolves（节选）

作者：Angela Carter（安吉拉·卡特）

翻译：T＆A

很快他们有说有笑仿佛多年好友。当他提出来帮她拎篮子的帮助的时候，她把篮子给了他，即使她的刀还在里面。他说他的来福枪会保卫他们。天色渐暗，这里又开始下起雪来；她感觉到第一片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但是没什么好担心的，他们离那迎接的火，那温暖热茶只有半里路了，给那英勇的猎人一杯，当然还有她自己。

年轻人的口袋里装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小物件。那是个指南针。她略微好奇地看着那圆形带有玻璃盖的东西摇晃着指针。他向她确信这个指南针不会让他在狩猎中迷失方向，因为指针总是精准地告诉他哪里是北方。她可不信，她只知道自己在穿过森林时决不能离开大路，不然她立马就会迷失。他又一次笑话她了，牙齿上悬挂的涎水闪闪发光。他说，如果他离开大路穿越那包围他们的森林，他保证可以比她先到达一刻钟，他会靠着指南针的引导越过茂密的灌木丛，而她只能沿着蜿蜒而漫长的路艰难独行。

我可不信你。你难道不怕狼吗？

他只是拍了拍来福枪闪亮的枪托，咧嘴笑了。

要打赌吗？他问她。我们找找乐子怎么样？如果我比你先到达祖母的房子你愿给我什么？

你想要什么？她狡黠地问。

一个吻。

一个滥调的挑逗。她低下头，脸涨红了。

他越过丛林，拿着她的篮子。但她呢，虽然现在月亮已经高高挂起，她已忘记那些骇人的野兽。她故意在路上磨蹭时间，确保那英俊的绅士得到他的赌注。

祖母的房子坐落在村庄之外。刚落下的雪花在菜园里打旋，青年轻快地踏上小路走向门口，就好像他不愿沾湿自己的脚掌。他手里摇晃着自己丰盈的猎物和女孩的篮子，哼着自己随意的小调。

他的下巴上沾着一道模糊的血迹，因为他在路上一直拿猎物塞牙缝。

他用指关节敲着门板。

年老又虚弱的祖母啊，四分之三的身子骨已经埋在黄土里了，骨头里的疼痛几乎要完全压垮她了。附近村子里的一个男孩在一小时前刚来修理过火炉，厨房里于是充满了温暖的火光。她总有《圣经》作伴，是一位虔诚的老人家。她在床上堆起枕头支撑着身体，蜷缩在拼花的棉被里，那是她还没有结婚时制备的，有那么些个年头以至于连她都想不起来了。两只黑色鼻子，皮毛上有褐色花纹的瓷质的西班牙猎狗守在火炉两侧。波形瓦上盖了一块色调明亮的编制毯。古老的落地钟滴滴答答，祖母的时间所剩不多了。

如果我们生活富足，狼群将不会来惊扰。

他多毛的关节敲击着门板。

您的小孙女来了，他模仿着女性的高音。

抬起门闩进来吧，我亲爱的。

你能通过他们的眼睛认出他们来，那野兽与狩猎者的双眼，那双眼将会在夜中闪耀起可怖的红光。您先把《圣经》丢向他吧，然后可以是您的围裙，老祖母呦，难道您觉得那样就可以阻止这地狱里来的害虫……现在，向耶稣祷告吧，向圣母祷告吧，向天堂里所有的天使祷告吧，乞求他们保佑你，但那不过徒劳无功。

他未驯化的口鼻锐利如刀锋，他扔下他美好的负担在桌子上——一只咬过的野雉，又放下您亲爱的小孙女的篮子。上帝啊，你对她做了什么？

少年扯下自己的伪装，那森林颜色的大衣，插着羽毛的帽子。他纠结的毛发从白衬衫下涌出，虱子在里头快活地跳着。壁炉里的木头噼啪作响，夜晚与森林的恐怖纠缠在他的皮毛下猛地涌入厨房。

他撕下衬衫，露出牛皮纸颜色样的皮肤。肚皮上覆盖着稀疏的狼毛，他的乳头已经成熟，黑色的仿佛有毒的果子。但他实在是太瘦了，如果他愿给你一些时间，你便可以数出他皮肤下有多少根肋骨。他剥下裤子，让老妇人看见了他毛发浓密的双腿。他的阴茎，很大。啊！大得吓人。

老妇人生前见到的最后一眼的世界便是这年轻人，目光如炬，赤身裸体，扑向她的床。

狼是食肉动物的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