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人啊在唱歌！/一把吉他（六）

文/张小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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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很快就过去了。

去琴行的路上，我会急匆匆，会被树上突然垂下来的小虫子吓到，我立马收住脚步停下，看那细细丝线下飘荡的小青虫，一圈两圈的被那线扯着画圆，身体蜷缩又伸展的在我眼前跳跃。

“真调皮！想吓我哪？”

我绕过去，才发现这一排树的每个树冠下面，垂了好多这样的虫子，像是被拉线跳舞的小木偶。

好吧，吓到我了，你们玩吧！

我挥手和它们告别，用以安抚我受到惊吓的小心脏。

背着吉他跑着穿过马路，在第五棵树下时，这个月会经常遇到一个光头穿裙子的中年妇女，她会看我，看我背着的吉他，并不微笑。

再走过几棵树，就会看到李老师坐在琴行靠窗的位置，手里拨弄着吉他，他穿白色的或深蓝的T恤，有时是竖条纹或小方格的衬衣，一脸的严肃，深沉，满框的blue气质。

有时，他正好抬头，看到我，会笑着招招手，像极了窗台上那只笑意盈盈的猫。

这一段我学了很多好听的情歌，《后来》，《传奇》，《在水一方》，《美丽心情》，李老师很用心的去设计每首歌的节奏型，这样的变化既有新的学习内容，也让歌曲更丰富，更能表达情感。那放慢的旋律，每个小节最后一拍的空白停顿处理，如清风拂过水面的扫弦，和不能省去的旋转音符……每一处细节都让我重新认识这些老情歌。

练习过程中也深有感触，想把一首歌弹好唱好一点也不轻松！

强迫症老师还是会竖着耳朵前倾着身体死盯着琴弦，他现在没以前那么不苟言笑，指着我再指指谱子喊cut时会笑着说，

“重来重来！你自己听听有没有区别？”

其实我没有听出区别，可第二遍自然会更认真些，有些错误和毛病是被“吓”回去的好吧！

马校长也终于抽时间给我上了两节声乐课，他边弹钢琴边大声示范练声，让原本坐着的我站起来，让胆怯发声的我放开嗓子，也会嘴里念念有词的记下我的高音区假音区，那是些什么鬼？完全不懂的呀！

“注意唱这一点时的气息控制！”

专业的气息把控让我完全懵掉了！怎么控制？他一把抓了我的手放到他的肚子上，

“来，你感受一下！”

看老师一脸严肃，我想笑也没敢笑，可是，我只是感受到了你柔软的肚子呀！对我来说，那些高难度的训练真的是“然并卵”！

上完课一起吃饭时，我调侃马校长，

“是不是你每个学生都摸过你肚子呀？这学声乐的福利好特别！”

“是，但我上课还是很严肃的！”

李老师就开始絮叨老马当年是怎样一个有棱角的美男子，如今圆润了而已！

如今大家都已习惯用这种“补刀”的方法来增进友谊吗？

啤酒喝到一半时，老马提议用“虽然……但是……”说个句子。

“虽然李老师长的丑，但是很有才华！”我说完这句，小王老师就惊讶的用手捂着嘴看着我。

老马一下就乐了，

“张小妞，你这么说就不对了！”

可他的语气里明明就是想给我点十万个赞的认同啊！

“其实，我重点表达是'但是'那个点，你们要注意听的是——有才华！”我开始解释，得罪老师可不是好玩的。

“那我们应该说，虽然李老师很有才华，但是不能骄傲！”

可我怎么听着这句更像一把刀呢！

好了，为了这语言重伤下的心里阴影面积，我们各自干杯吧。

我和小王老师很有仪式感的碰了一下手里的红茶和橙汁，默契交换眼神，且笑听他们两个互相语言“残杀”。

下午没事，就在琴行多留了一会儿。

李老师坐在窗边给我换生锈的琴弦，用那些我叫不上名字的工具，认真的拆卸安装，俨然一个沉溺于自己小世界的专注匠人。换好之后，又一遍遍的调试，他会把琴弦很夸张的扬起，让我很担心刚换上的弦会一下子断掉！但他眼神里满满的自信和有把握，我也不敢大惊小怪。

他是弹吉他里换琴弦最好的吧！

老马在一旁点点头。

能把一件事情做到极致实属不易，我有时候在琴行看到他很认真的给小朋友上课，和此刻他如此安静的给我调试琴弦，有点后悔吃饭时调侃他的话。

我们有时会疑惑，什么样的男人是帅的？是有魅力的？

我不否认，颜值高的男生自然吸引人的眼球，能带来视觉的天然愉悦。可是，一个男人的魅力决不仅于此，他侧着脸，或者低头拨弄琴弦时，那种沉静专注是一种持久的美，我们会忽略他眼睛的大小，只在乎是否明亮，会欣赏他某一时的沉默，略显神秘和纯净的心。

李宗盛曾在《沉默的人》里写过这样的话，

“这世界是如此喧哗，让沉默的人显得有点傻，这些人是不能小看的啊，如果你给他一把吉他”。

有一次我说到自卑，李老师说那我们一样，我们都是有点自卑的人。可是，当他弹吉他时，撩动琴弦的手指如同在娴熟的舞蹈，跳动的音符便如行云流水一般飞泻出来，在舒缓低沉或欢快明亮中，用单调的琴弦骄傲的诉说着有色彩的自信。

这样的自信和神采飞扬，又怎是此时的我能岂及的呢？

我曾想象过做一个流浪歌手，在某个地铁口云淡风轻唱歌的美丽，那种略显落魄又沧桑的孤独，是年少时一个恍惚的梦。

老马说，“下次我带你去地下通道唱吧，郑州的地铁站不让有流浪歌手，那绝对是个练胆量的地儿！”

他曾在琴行的宣传活动时一个人唱了一个演唱会的歌，路过的小姑娘兴奋的喊“帅哥，唱的好棒！”，他走路时就自带着跳跃的自信，有着让人很想揍他一顿的得瑟。

他说，有一天肯定会唱自己的演唱会！

和如此自信的人一起，我也只能约着在某个秋高气爽的日子，去附近的七里河公园或者七里河公园或者七里河公园……琴行大家庭来个野炊音乐节吧。

暂且给我一把吉他吧，让我在沉默的日子里好好练习，当我再面对某些鄙视或讥讽时，也可以自信的说，“如果你给我一把吉他呢？”

好孤独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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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吉他的故事里也可以有你呀，最近在写“当我们唱歌时，我们想起了什么样的爱情？”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聊聊你的爱情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