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中有人提起柬埔寨的地雷问题,是我疏忽了。
如果深入,经常能够见到地雷受害者,比如吴哥窟塔普伦寺进去就能看到地雷受害者音乐团。
地雷分布几乎遍及柬埔寨全境。西部、北部的马德望、奥多棉吉、柏威夏和柬泰边境的拜林、梅莱山、扁担山都有高密度雷区。有次泰国士兵不幸踩雷,引起柬泰间的相互指责。
然而扫雷工作难度极大,柬埔寨人口仅1540万,却接连不断地被埋下1000多万颗地雷,接近总人口数,不仅数量大,历史柬埔寨武装派系之间繁杂的斗争,从1945年抗法战争以来,埋雷的人一队队来了就走,几乎不可能准确掌握这些雷到底在什么位置,特别是政府军和红色高棉游击队,不仅在西北三省重兵对峙,还渗透到全国。东南亚等地都有如火如荼的共产主义游击战,大中华兵不厌诈的战术和地雷战的低价高效让地雷成为最常用武器,影响深远,甚至于柬埔寨后期防贼都用上了地雷。
地雷防不胜防的特点让各方吃尽苦头,在越战中,有一个在摄影界响当当的人物,即“如果你的照片拍的不够好,那是因为你靠的不够近”的罗伯特卡帕,人见人敬经验丰富的战地记者,死于地雷。
所以野外生存还是算了,贝爷来了估计也得跪。
在极度无助的情况下,人是以哪种方式存活的,是一种看上去坚韧不拔,实则是无奈的方式生存。曾看过新华社记者唐师曾的照片,柬埔寨民众已经把地雷当作材料用于生活各个方面。
我对地雷最初的印象不是来源于《地雷战》,而是《战争子午线》,“小号”去挖自己埋下的雷,boom,他读书的梦想灰飞烟灭,魂灵飞跃时空,走进现在的学校,听到朗朗读书声。
冯小宁是我敬佩的导演,小时候,他的战争电影《战争子午线》《紫日》和《黄河绝恋》一遍遍地在电影频道播放,虽然现在看可能叙事手法有点老套,但是相比现在的抗战神片?
那么说点什么呢?说吴哥历史和印度教,说各个庙的雕刻或者美景,都不如去看蒋勋的《吴哥之美》,那么把游记放一边,聊聊暹粒。
说琅勃拉邦是个奇特且陌生的城市,那么,暹粒正相反,它太符合国人想象中的暹粒了。车站拉客,餐馆内外两个价,景区人山人海,夜市热闹非凡。
日出日落总是迷人,早晨的突突车齐刷刷地赶向小吴哥看日出,颇有一种百舸争流的气势,国人对于这类的竞争总是颇感兴趣,暗自催促师傅,而师傅总是不慌不忙,幸亏师傅开tutu不能闭目沉思,要不我还真相信他胸有成竹,可现实总是残酷的,专业的老法师早已全副武装,坐待日出。没有抢到前排的奋力插空隙,能不能找到一点遗漏。我眼见前方不是日出,而是人群,干脆把镜头调转。除了中国团和韩国团,柬埔寨也是西方人的热土,这也难怪,毕竟现代第一个让外界知道吴哥的穆奥,也是个金发碧眼的西方人。他出版了一本《暹罗柬埔寨老挝诸王国旅行记》,不过当时还是有很多人不甚相信,所以穆奥就再次踏上东南亚的土地,准备二次寻访吴哥窟,希望能够带回更多的证据。可惜这一次他在丛林中感染了疟疾,年仅35岁的穆奥便病逝在这片神秘的土地上,现在他的墓还留在老挝的神秘古都琅勃拉邦。这算是一个环形故事,扬名于吴哥,也死于吴哥。
傍晚,借着气势齐刷刷冲向巴肯山望日落,我们的不幸肯定也有不少人遇到,巴肯山日落气势恢宏,可是限制人数,我们眼巴巴地望着山顶闲坐的游客,山下排着百米长龙,无可奈何。不知是谁对着上方喝着倒彩,山上的人怡然自得,叫嚣着“you can you up”,威力惊人,确实无人能上。在其中旅游团一茬接着一茬,牢牢把握了游戏的主动权。当然,在暹粒,优势并不像国内那么明显,所以上不去的旅行团也为数众多,排队的旅行团游客低声骂几句导游安排不周,过过嘴瘾。
上不去巴肯山,总不能白来。而落日也总算没有辜负我们的辛苦等待,排队的人一哄而散,往下寻找林子中透过的空隙,拿出十八般武艺对抗万分遗憾。我也在某地拍下一张,想拍摄前方举得高高的pad中的落日,获得点自娱自乐的笑点。可惜失败了,春运一般的人流量打破了我的企图,我无法再移动几分,找到角度。
在来之前我并没有想到居然会有如此阵势,而这种震撼让我第一次产生国人很强大,人确实很多的感觉之外,产生了某种失落。漫山遍野能够见到老乡当然是好事,却无法产生任何亲切感,而这也与在老挝的感觉完全相反。
在暹粒,孩子总是除了吴哥窟之外的主角。这件事当然不是好事。我想任何去过吴哥的都会遇到贩卖水果或者直接乞讨的孩子,在各个寺庙前占地为营。我确信此种行为是政府默认的,因为孩子跟游客之间的来来往往达成了一定的默契。在进入寺庙前步步跟随,孩子总是谨记一条我们看不见的线,作为警告不要再做无谓骚扰。
然而我见过更加严苛的过程,一个男孩在我们出寺庙时贪玩,并没有跟上售卖,而应该是他的父亲的男人,按着他就是一顿毒打,任凭他在吴哥遗址上洒泪。我不知道吴哥有没有见到,或者说已经见过太多苦难,但是是我,我想,对于孩子的伤害,总是人类最大的罪恶。
万幸的是在塔逊寺,我收获了最美好的童年友谊,无忧无虑成长本身的完美确实让人动容,也同时是个巨大的反思,反思这个国家的贫穷。
柬埔寨和老挝一样,寺庙承担了乡下孩子最重要的教育。孩子父母无力承担高额的学费,只有让其辍学,赚够一定的金钱后,再交给和尚教他最基础的读书写字,在寺庙的学费是,一个月,2美金。
排球是柬埔寨的“国球”,在吴哥窟里面都能见到孩子拉线玩球,排球的相对不占空间,给予人们闲暇时光最好的调剂。在暹粒城区初中对面不远,就有一个最大的排球场地,分散着大约七八块完整排球场,用尘土飞扬这词形容非常合适,即形容场地,也形容人们的状态。
在暹粒初中,我闲着无聊去打篮球,我很想看看这个学校。这个学校非常共产主义,一招一式尽显其中。教师里面贴着我不知道的像。唯一不同的是,学校正进入能够看到一座佛像。
孩子们对我的到来深感兴趣,问东问西。然后邀请我打全篮。在这里,是我在暹粒最欢乐的时光。
我曾经读过亚投行的一份柬埔寨教育和贫困报告《CAMBODIA:ADDRESSING THE SKILLS GAP EMPLOYMENT DIAGNOSTIC STUDY》里面非常详细地描述了柬埔寨最重要的教育问题。
任何关乎一个国家的教育总归是件繁杂并且需要持之以恒的过程,如果去过吴哥艺术学院,那么我对这个国家摆脱困境怀有信心。
我认为市场才是一个城市的象征,一个城市的个性总是能够从吃的方面看出来。很幸运的是,旅伴妹子是个怀有虔诚攻略精神的吃货,有她在,我总是不用担心吃的问题。她熟知最好的几家铺子,比如red piano,也能带我们穿街走巷深入其中吃最最便宜的口感一流当地菜,暹粒按游客当地人区分,拥有两套完全不同的菜单和价格,我们的走访总是让当地人深感疑惑和兴趣,而这也是另一种旅行的体验。
暹粒有四个市场,最出名的当然是old market,市场上卖纪念品和卖给自家百姓的店铺分布清晰,纪念品的总是光鲜漂亮,而其他的总是有点逼仄和环境恶劣。
有好时光度过,当然也会碰到问题,最后一天,也不知碰到了什么,我过敏了。可是我并不知道我的过敏原是什么,以前也基本上没发生过。在国外生病总是让人紧张,尤其在这个据传医疗水平不能恭维的地方。
我一个人查医院,暹粒城区的医院本来就不多,私立的略贵,再者觉得仅仅就是过敏,就选了那家在老市场边上的公立医院。而在公立医院,我体会到了传说中的不专业。
刚进去只有一些20岁左右的男孩,我吃惊并且谨慎地询问,才知道目前只有一个医生,治疗几乎在场的所有人,不同病症,不同情况,而这些男孩子,就是来实习的学生,他们往往刚进医学院,就会到不同医院实习,一边实习,一边补充不足的医疗力量。
轮到我,我们之间别扭的英语交流成了最后的保障,医生一看,并不说患了什么,或者要吃什么药,反而对于我的国籍产生了强烈兴趣。他先问我是不是日本的?我机械而疑惑地回答不是。他就肯定的说那一定是韩国人。我有点愠怒,说我是中国人时,医生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喃喃地说“incredible。”
这样的事情在泰国曼谷也遇到过,不过换成了一个德国人。那个德国大叔一边对于我的独行很感兴趣,一边对于我不是旅行团的感到疑惑,因为在他的印象中,中国人就是一大队的旅行团,进入商场扫货一空就回。
就算在全球化的进程中,要了解一个人很困难,更何况是了解一个国家。他们对于国人的理解全在于他们接触的信息,绝大部分来源于媒体,而反过来,我们也一样。不要因为媒体宣传而自足,走出去就是为了消解无知和仇恨。
柬埔寨的医药紧缺,医院里面都不卖,医生问过我的体重,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柬埔寨文,最后加上6的字眼,他指引我让我出去医院门口外的小药铺买药。药铺看着单子,把一板十粒剪下来六粒给我,让我回去复命。
我拿着手上的六粒药,奔着跑向医院。明天就要离开暹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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