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卫和青瓷花瓶

  
 
  这是这座规模较小城市中的一个规模较大的酒店。为了扩大规模与较大酒店比起来较小的生意,这座较较大酒店就搞起了较大动作:要上星级。
  在所有的软件、硬件都准备好,申报材料报上去,只等旅游局来验收的时侯,总经理老陆怎么看大堂里的两只景德镇青瓷花瓶怎么不顺眼,如南京路上的乡巴佬,土气!于是,狗头插角来个洋(羊)的。他自作主张把花瓶搬进了仓库,换上了石膏的大卫和断臂维纳斯雕塑。
  “唉哟哟,大堂里怎么摆上了两个光屁股人!”第二天一大早,大堂的女服务员们就炸开了锅,她们没见过那阵式。有的说:“羞死了,一丝不挂!”有的说:“唉哟,妈耶,还是一男一女!”陆总听不下去了:“少见多怪,土老冒!这是艺术品,这是西方的人体美,你们懂啵?”
  其实,再往下说,他也没有更多的词。他知道的并不比服务员们多到哪里去。
  大堂领班王大姐不管那一套,拽来两条围裙拦腰就给那两美人围了上去,搞得两美人儿不伦不类。
  陆总经理生气了:“再胡闹,我扣你们的工资!”
  大家出来都是挣钱的。一说要扣工资,谁还敢多管闲事,再说请那两光屁股人进大堂的还是总经理。
  验收组快到酒店的时侯,大堂的一位小姐正在拖地。她拖得极为仔细,生怕验收组从她手下扣酒店的分儿。拖地可是退着走的。可能是因为过于紧张了吧,她没在意。“啪!”不偏不倚,拖把儿正好捣掉了大卫的命根儿,要不是大卫脚下有个花盆接住,准得摔个粉碎。那小姐又怕又羞又急,好不容易才把它按上去。可是细心的人准能发现:她给按倒了,老根处还能看出裂损。
  这些,领班王大姐都看在了眼里。
  现在陆总经理来到了大堂。大堂是酒店的脸面吗。他要做最后一次巡视,检查检查还有什么问题。
  “噫!大卫的命根儿原先是耷拉着头的,现在怎么变成了直立?”陆总经理马上意识到可能有人故意。
  “这是谁的事,这是谁的事?!”他吼了两嗓子。可是大堂的小姐们你看看我,我瞅瞅你,大眼瞪小眼儿,没人言语。
  王大姐毕竟是领班的,敢作敢为,且快人快语。她见大家都不作声也不是个事儿,就站出来说:“是我不小心碰的。”
  “又是你?”
  “嗯。”
  “那原先是耷拉着头的,现在怎么变成了直立?”
  “既然一丝不挂也是美,那我也实直来直去,赤裸裸地直说了吧”王大姐红着脸说:“要按耷拉着头的原样,根本就装不上!”
  现在该陆总经理脸红了,红得象炉堂的火:“罢,罢,罢,别说了,乱七八糟的!”这时侯他才意识到那俩洋人儿根本就水土不服,那样的风土民情、那样人文习俗太扎眼儿。
  “快,快,快把那两玩意搬出去,把青瓷花瓶请回来!”他说。
  “好嘞!”七八个小姐一窝蜂扑向仓库。青瓷花瓶又放回了原地。
  经过这番折腾,陆总经理算是明白了一个理儿:任何装饰都不能乱来,要与环境和谐,即便是那两个不讨吃喝的洋美人。
  陆总以为看到了问题的本质,实际上又错了。后来闲聊时他问王大姐大堂里摆大卫、维纳斯到底有什么不好,谁知王大姐竟说:“那是石膏做的,易碎,是危险品。不小心打碎了,要扣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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