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横塘 59

第五十九章       欲盖弥彰 

展昭拎了衣衫告辞回府衙,冬日里早晨清冷,街上行人不多,他在无人时便运起轻功加快了脚步,到了衙门口正遇见带了王七和他浑家娘舅前来问话的张龙。

“展大哥”张龙远远打了招呼。王七昨日才见过展昭,今日又被叫到开封,心下惴惴,忙打躬下去,又扶了娘舅,颤巍巍施礼。

“掌柜莫要惊慌,大人请二位前来不过是问些布帛衣衫之事,定不会为难与你们。快快进门如实回了大人的话,也好早些回铺子张罗。”展昭单手拦了。

“展大哥真是好脾气,这么一说,两人走路都轻快了三分,兄弟佩服,佩服啊,哈哈。”张龙说话间伸手接了展昭拎在手上的布包。

“有劳。”两人说笑进门,早有衙役领了王七二人往下房去等候包拯传见。

“展大哥,听说你这次去江南带了个天仙样的人儿回来,怎地不给兄弟们引荐?难道是冰肌雪骨,怕兄弟粗人看化了不成?”

张龙见左右衙役都在各忙各的,并无人跟在他们周围,这才凑到展昭身前低了嗓门打听。

“张大哥说笑了,非是展某藏了人,而是回京之后便早晚忙这太师府的案子,没得了空闲。他亦是多方忙碌,这才未引荐。此人非是别人,乃是松江陷空岛的五员外,锦毛鼠白玉堂。”

“啊呀”张龙一跺脚“道是白衣雪衫,高来高去,连刀也是白色……”“张大哥识得他?”“不曾见过。我兄弟四人落草时听闻江湖上出了个白衣少年,貌若处子,杀人如麻。”

“有一桩事体尽人皆知,那锦毛鼠独闯清风岭,贼窝里救出了一众被掳良家女子,更将为首的几个山贼剜眼割鼻,好不痛快!”

“玉堂出手确是狠辣了些……”展昭剑眉拧了拧,点头。他也听说过这事,锦毛鼠的名号和那狠若修罗的评语便是自那时起传了开来的。

曾有一段时候,拦路打劫的盗匪见有俊俏的白衣公子都不敢上前,生怕撞上了正主儿。

“诶,展大哥这话就不对了,大人常说除恶务尽,定要将他们骇得来生不敢作人才是。便如展大哥这般高手,若放虎归山,也禁不住日夜有人上门寻仇索命不是?”

张龙对展昭说白玉堂狠辣颇不赞同,这展南侠什么都好,就是太大度了些。艺高人胆大,不怕寻仇,但他私心里觉得碰上恶人便该如白五爷那般处置才算得一个痛快。

“张大哥教训得是,若因展某优柔寡断累及众家兄弟甚或大人,便是万死莫赎了。”展昭颔首,推开偏厅房门,示意张龙先行。

“兄弟们识得展大哥,跟了包大人就是上辈子积了德,说连累可是生分了。”张龙进门,包拯和公孙策也由书房前来,公孙策抱了案卷。

“展护卫回来得正是时候,这些衣衫让那王七认上一认。”两人施礼之后包拯理了外袍,坐下叫衙役带王七先进来。

“草民李记成衣铺掌柜王七见过包大人。”王七进门就跪。“王掌柜,本府并未升堂,你起来回话。”包拯示意,张龙上前扶起。

“展护卫。”“是。”展昭将地上的包裹打开。“王掌柜,这些衣衫你可识得?”

王七走近,跪坐捧起一件细看后放下,又拿另一件,直到全部看完,这才转身“回大人,这些衣裙都是草民亲手缝得,断不会错。”

“有何为证?”“大人请看,草民自幼家境贫寒,有个习惯,每根线必要用尽,若需续线,都是将线劈开重新拧了,因此草民缝的衣衫,看上去都像是一根线从头到尾。”

“你倒是个不多见的巧手裁缝。”包拯细看了其中一件衣衫,果然如王七所说,丝线并无接头。

“王七,你可记得这些衣衫都是何人所购?”“草民记得一清二楚啊,这些都是襄阳王世子府上的曹班主找草民缝地嘛。要说这世子可真长情,两年多,都是看一个旦角,啊,草民多嘴。”

“襄阳王世子?”包拯看了眼公孙策,又看了展昭。“可是那曹班主叫你去府上量体?”“草民做衣衫可是挂了招牌的,定要量体才可下剪。”

“你可记得所量之人面貌?”“这……”“未曾见过?”

“也不是,只是这人颇有些奇特,每每量体之前都是一脸浓墨重彩早已画就。草民还是头回见着平日里也装扮起来的伶人,这旦角又不讲究勾脸。怪道得宠,哎呀,草民多嘴。”

“面貌辨识不得?可有别样不同之处?”“不同?”王七低头又看那些衣裙,“草民多嘴猜测,大人……”“本府不怪你,讲。”

“草民做这行日久,凡扮了旦角的伶人,无一不是俊俏,啊,那个斯文”说着眼睛瞟向公孙策,“咳”展昭本要忍笑,只得清咳掩饰。

“俊秀便像展大人这般的后生,哎呀,草民胡言乱语。”王七目光被清咳吸引,昨日他见了展昭,活生生的衣服样子,不由技痒难熬,到晚上便画了一幅衣裙图样。

“呵呵”公孙策停笔斜眼瞄了展昭,露个幸灾乐祸的笑容给他。

“王七,莫要顾左右而言他。”包拯也微笑看了眼展昭,又一板脸看向王七。

“是是,这位的身段儿举止可是妖娆得紧,嗓子也好听,该是位俊哥儿,扮上头面也就是了,原不该勾脸。只是做了这么些精细衣衫,那脸不但勾得潦草,更一次都没换过呢。”

王七急急说完,抬袖擦汗,多亏包大人问得急,否则嘴上一秃噜说了画像之事,得罪了展大人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王七,这些衣料可是那曹班主与了你?”“那倒不是,这些绫罗锦缎草民垫不起,自是世子府上送来,这些棉布细纺是草民拿了钱从娘舅家铺子里取了的。”

“所有便有这布头拼接?”包拯看那花布裤褂,应是斜里拼了布头所制。“草民冤枉啊大人。”王七见包拯瞪眼,忙跪了。“起来。”

“是人家指明要这式样,草民可是费了好几匹好布料裁了啊,听人说这似是滇南的风俗呢。”

“中衣里衣可是你铺里做来?”“回大人,这些不是,草民每次见那伶人,他都是穿了中衣任草民量过。”“看过画押。”

待叫了那娘舅问过,展昭又将白锦堂所言转述。包拯捻须沉思“如此看来,这衣衫尽皆入时,不是作戏之用,而是平日穿着。府绸极为常见,即便知道为同一人所制,却也难找。”

公孙策将案卷收拾妥当,装了匣子,这才起身“官家上元庆典颇多,世子日里定要陪伴父王,料也不会有那闲暇,但他竟以修缮行馆为由……”

“嗯”包拯点头,“外戚与藩王过从本是大忌,然今次却是官家不知为何请了太师将别院借给襄阳王居住,着实蹊跷。若果真与襄阳王世子有关,襄阳王住进太师府恐怕别有隐情。”

“大人,属下想那曹班主该是知情之人,一问便知。”展昭踏上一步,包拯摆手“原也无不可,展护卫有所不知,世子或是怕襄阳王驾临要怪他玩物丧志,去年中秋之后便将戏班解散。”

“依学生之见,勾脸虽有一定之规,但每次多少总有些差异。年久不变么?恐是面具,是为了遮人耳目。”

“先生可是想到了什么查证之法?”

“大人,学生倒有个办法。”公孙策笑眯眯斜眼瞄着展昭,展昭后背汗毛竖了几根,抱拳向包拯“大人,属下这便去查那戏班去向。”

“展护卫可知,有些事是躲不掉的?”公孙策一把拉住了展昭。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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