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康纳,听我说!”中士大声吼道,“我们现在必须马上转移!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太危险了!”
话音未落,一发炮弹就落在了旁边另一个“捷克刺猬”的身下,当场把正躲在其下的五六个战士,炸的四分五裂,尸骨无存。
亲眼目睹这悲惨一幕的我,瞬间就觉得一股热流混着酒劲直冲脑海。
把我扑倒的中士,看到我双目怒睁,两眼充血的样子,没有二话拉起我就跑出了掩体。
瞬间我就置身于枪林弹雨之中,四周的沙子被子弹打的犹如雨中的水面,而刚才被炸飞到天上的沙硕又犹如暴雨般劈头盖脸的落下,这刺激的场景,就像一盆冷水把我刚刚升起的怒火瞬间浇灭,身体不由自主的想要往回缩。
这时!提着我的后背衣服的中士,大力把我往前一推,我不禁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跑出三五米后,就不再需要他推着我前进了。因为这时我已经反应过来了,现在最可能活命的方式就是马上跑到下一个掩体中,每多暴露在空旷地一秒钟,都会导致我的危险成倍增加。
在跑出七八米后,我与中士成功来到了下一个躲避点。
“刚才跑的不错!”中士笑呵呵的对我吼道。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他,刚才可以说是他强行把我推到了死亡的边缘,虽然我理解他的初衷是为了帮我打破恐惧心理,可是我的心里还是很不舒服,没有挥拳揍他已经是我十分克制的结果了。
“不过你的枪掉了!”中士对我不理他并不在意,他很自然的把我在跑动的时候,甩掉的枪递给我。“拿好它!这是你的命!”
我接过那把伽兰德步枪,用双臂抱住它,仿佛在拥抱小时候的布娃娃,这样可以让我感觉到一种奇异的安全感。
说起来,这已经是我第二次丢掉武器了,第一次还是在登陆艇侧翻时,我被甩了出去陷入了昏迷,当时是一名上士唤醒我,并把枪给我找了回来,也不知道现在他跑到哪去了,是否还活着。
我抱着枪不禁间思绪乱飞,说来奇怪,刚刚我还被吓得只会大喊大叫,脑袋一片空白。
而在枪林弹雨中跑了一趟后,我现在心中的恐惧心理一下子减少了很多,虽然还是很害怕,但已经不会影响我的思考了。
“bang!!!”
一声巨响传来,又一发炮弹落在了我的附近,而且好巧不巧的正中我刚才躲避的“捷克刺猬”上。
“好险好险!”我的心里无比庆幸,如果我刚才不是冲了出来,恐怕现在已经是一团烂肉了。因此,我突然对把我救出鬼门关的中士,充满了感激。
中士也发现了刚刚躲避的掩体被炸了,不过他只是淡定的看了一眼,就回头对我说:“准备好!跟紧我!”
说完,他避开一轮机枪的扫射,转身冲了出去。
我鼓起勇气,低着头,抱着枪,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
嘴里头念叨的不知道是哪一路满天神佛,眼睛紧紧的盯着中士的小腿,极尽全力的忽略周围四下飞舞的枪弹。
终于,随着一个快速扑倒的动作,我又成功的完成了一次转移,中士欣慰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两次成功的转移,让我紧张恐惧的心理,大幅好转,我甚至有心情关心一下我手里的枪了。
沾过水又滚过沙的伽兰德步枪,现在就像一个裹满了沙子的木棍,扔远点不细看都认不出来是一把枪。
我用手把枪身上的沙子拍掉,又拉了拉枪栓,感觉一切正常后,才重新抱在了怀里。
摸枪啊,这是多少军事迷最渴望的事,我现在不禁可以摸,还可以随便打呢,可惜我却感觉不到一丁点的兴奋。
我现在完全不想体验射击的乐趣,只想继续活下去!
我跟随着中士的脚步,不停的从一个掩体转移到下一个掩体后。
期间中士不停的收拢被打散的士兵,又毫不停歇的重新给他们指派新的任务。
在中士的指挥下,士兵们有序的完成了多次进攻。
不得不说,中士的经验的确丰富,他总是能抓住敌人的火力薄弱点,从而组织战士完成进攻任务。
并且每次转移的时候,时机的把握都很精准,带着我这个拖油瓶,居然还能毫发无伤的撑到现在。
在又一次成功的转移后,我趴在地上,小心的探出头去,打算亲眼看一看敌情。
可是才一探头,就被一连串的子弹给打了回来,吓得我心跳骤然加快了不少。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又快速的探头瞅了一眼侧前方。
那里躺着一个人,一个我熟悉的人,一个曾救过我命的人,那个上士!
只见他的胸膛被打的血肉模糊的一片,人早已死透了。
这个最初帮助我的人,带领我走出浅滩的救命恩人,到死了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的死亡,让我感觉好失落,同时又有一股浓郁的怒气渐渐在心中翻腾。
在中士再一次通知我做好准备的时候,我不由得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步枪。
这一次跟随中士转移的时候,我不再是光闷头急冲,而是学着中士的样子,端着枪弓着身微微抬头,快速跑动的时候,飞快的扫视两眼敌人的阵地。
我们现在已经冲过了整个沙滩一半的距离,环顾四周,整片沙滩已经被炸的没有一寸平整的地方了,到处都是焦黑的弹坑,破碎的铁丝网,就连巨大的“捷克刺猬”都被炸碎了不少。
然而在这遍地狼藉的战场上,到处都是快速机动的战士,许多战士被击倒在转移的路上,沙滩上到处都是凄惨哀嚎的伤员。
这些伤员如果受伤时侥幸倒在掩体附近,还可能会被附近的战友拽到隐蔽处接受紧急救护,可是如果被击倒在半路,那么只能祈祷了,没有任何办法。
到现在为止,所有还活着的战士都认清了一个道理,那就是除了加快进攻的脚步,不能有任何的停留和迟疑,救援战友的行为现在不值得提倡,因为那往往代表着有去无回,纯粹的浪费宝贵的兵力。
现在只有早点攻下整个滩头阵地,才能有效的救援被困在沙滩上的受伤战士。
看着那些因为疼痛而忍不住哀嚎的战士,我的心也跟着一阵阵的抽搐。
就在我体侧两米外,一个左小腿被炸断的战士,双眼圆睁的看着我,右手极力的像我伸展,嘴里凄厉的呼救声,震的我大脑一阵阵剧痛!
就在我热血上头,多次尝试想要冲出去救他的时候,中士及时的拦住了我,一阵猛烈的机枪扫射到来了,不仅压制住了我,也再次击中了那名受伤的战士。
只见他的身体弹动了几下,就彻底咽气。
看着他死不瞑目的双眼,我不禁怒火中烧,翻身趴在弹坑的边沿,我第一次举起了枪,对着敌人的机枪阵地,疯狂射击!
八声枪响过后,“叮!”的一声,我手中的伽兰德空仓挂机。
正待我要重新上弹时,中士一把抓住我,冲着我的耳朵大喊道:“别打了!赶紧转移!”
说完扭头就向前方跑去,我赶紧爬起跟上他的脚步。
就这样,后半段的路程,我开始学着射击,每次成功转移后,我都会尝试着开两枪。
从一开始盲目射击,到渐渐的快速微瞄,我的进步让我自己都感到吃惊,虽然到现在应该还没有击中任何一个敌人,但我已经很知足了。
毕竟我从一个没有摸过枪的人,进步到现在能像模像样的开枪已经不错了,这点从中士偶尔看我的眼神中能感受出来。
经过几十次跑动、匍匐、跳跃。我终于跟随着中士成功跑到了沙滩的尽头,一片碎石带。
纳粹在碎石带上修筑了一道矮墙,上面铺设着完好的铁丝网,用来封闭悬崖间的谷口。
而敌人设置在谷口的机枪阵地,把整个碎石带全部压制住了。我们根本不敢抬头,许多战士因为探头被机枪打爆了脑袋。
我们只能侧身趴着朝悬崖上的碉堡射击,而对谷口的敌人我们根本毫无办法,只能在焦急中等待工程爆破兵的到来,为我们打开一处进攻的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