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合辑之《爱你就像爱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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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前言

七夕前后，应景读完了王小波和李银河的情书合辑《爱你就像爱生命》。一直忙着，没来得及整理。回家休假得空，跟大家分享精彩片段。

2 小波说

一、情话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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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感到非常烦闷
我想念你
我想起夜幕降临的时候
和你踏着星光走去
想起了灯光照着树叶的时候
踏着婆娑的树影走去
想起了欲语又塞的时候
和你在一起
你是我的战友
因此我想念你
当我跨过沉沦的一切
想着永恒开战的时候
你是我的军旗

我会不爱你吗？不爱你？不会。
爱你就像爱生命。

我把我整个的灵魂都给你，连同他的怪癖，耍小脾气，忽明忽暗，一千八百种毛病。他真讨厌，只有一点好，爱你。

我真的是个好人，我对好多人怀有最深的感情，尤其是对你。

我又想起契诃夫小说里有一对情人，男的管女的叫小耗子，耗子的爱情准是唧唧歪歪的。这种爱情真见鬼。我就不会像耗子一样爱人。我顶多能当个骆驼。你呀，就是“吾友李银河”。你愿意吗？

星期三晚上，我和平常一样，在平常的地点平常的时间等你。

你很热。我恐怕有点儿温。我对你的爱不太像火，倒像烧红的石头呢。

我和你就好像两个小孩子，围着一个神秘的果酱罐，一点一点地尝它，看看里面有多少甜。

我心里很不好受，寂寞的就像大马路上的一颗歪脖子树。

我想到你要回来，我特别高兴。我等的就要爆跳起来了啊！我可不是愁容骑士，我一点也不会相思，叹息，吟诗，唱小夜曲。我只会像一头笼子里的狼一样焦急地走来走去，好像害了牙痛。

爱在黑暗中漫游，黝黑的树荫，
重重的树荫会冷却他的梦影。
可是他的心里却燃烧着一种愿望，
渴慕光明！渴慕光明！使他痛苦异常。
他不知道，在他头上，碧空晴朗，
充满了纯洁的银色的星光。

我特别喜欢这一首。也许我们能够发现星光灿烂，就在我们中间。我尤其喜欢“银色的月光”。多么好，而且容易联想到你的名字。你的名字美极了。真的，单单你的名字就够我爱一世的了。

银河，做梦都想不到我把信写到五线谱上了吧？五线谱是偶然来的，你也是偶然来的。不过我给你的信值得写在五线谱里呢。但愿我和你，是一支唱不完的歌。

我特别相信你。世界上好人不少，不过你是最重要的一个。你要是愿意，我就永远爱你，你要不愿意，我就永远相思。对了，永远“相思”你。

二、情话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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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为我担心。我遇到过好多让我难过的事情。十六岁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大家都睡着了，我从蚊帐里钻出来，用钢笔在月光下的一面镜子上写诗，写了趁墨水不干又涂了，然后又写，直到涂得镜子全变蓝了……那时满肚子的少年豪气全变成辛酸泪了。

我真希望我的灵魂像你说的，是个源泉，永远汲取不干。我希望我的自我永远滋滋地响，翻腾不休，就像火炭上的一滴糖。

中国人很闲散，尤其是有文化的阶层（这是从近代史角度上去说），闲散的太厉害了，所以程度不等地喜欢肉麻的东西。你看，老百姓养活了他们，他们在创造粪便一样的文化。

总之，我认为人不应该忽视自己，生活就是自己啊。总要无愧于自己才好。

3 银河说

一、情话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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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生命力比我强，我觉得你总是那么兴致勃勃的，就是居里说的，像一个飞转的陀螺。你该用你的速度来带动我，用你的火来燃烧我，用你的欢快的浪花把我从死水潭里带走。

你说对别的女孩了解了以后就不喜欢了，我对别的男孩也是这样的。他们没有意思，很快就见了底，可你却不，因为你的心底有一个泉，是不是？它永不枯竭，永远不。

你是不爱改造的，我也不愿改造你，但是我希望你怎样，有时会告诉你的，你愿意听吗？

小波，我对你寄予很大的希望，因为你身上有一种十分可贵的品质，就是“真”。

我在人群中看来看去，只有你有最大的可能性使我得到永远不枯燥的生活。

二、他走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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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一生最重要的时间，我的爱都只给了他一个人。我这一生仅仅因为得到了他的爱就足够了，无论我又遇到什么样的痛苦磨难，小波从年轻时代起就给了我这份至死不渝的爱就是我最好的报酬。我不需要任何别的东西了。

我想在小波的墓碑上写上司汤达的墓志铭：生活过，写作过，爱过。也许再加上一行：骑士，诗人，自由思想家。

4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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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战友亦知己亦亲人

有肯定，有欣赏，有交流，有分享

觅此伴侣，夫复何求？

最后，附上本情书出版时李银河写的序言。很精彩，我的语言已经苍白无力。特此贴上，供大家体会。

今天，我去给他扫墓。他的生命就像刻着他名字的那块巍峨的巨石，默默无语。

小波离去已经已经七年了。七年间，树叶绿了七次，又黄了七次；花儿开了七次，又落了七次。我的生命就在这花开花落之间匆匆过去。而他的花已永不再开，永远地枯萎了。

翻拣他当初写给我的情书，只觉得悠忽之间，阴阳两隔，人生真是一件残酷的事。既然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和短暂，上帝为什么要让它存在？既然再美好的花朵也会枯萎，再美好的爱情也会湮灭，上帝为什么要让它存在?

没有人能给我答案。
也许根本就没有答案。

想起归有光的《项脊轩志》，“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珍惜当下，珍惜拥有。

简单背景介绍

王小波（1952-1997）

求学经历：1978年中国人民大学，学士，1984年美匹兹堡大学，硕士

职业经历：当过知青，教师，工人，自由撰稿人

代表作品：《黄金时代》、《白银时代》、《青铜时代》、《黑铁时代》

李银河（1952-    ）

简介：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学所研究员、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文科博士站的第一个博士后。发表著作40余部。

相伴经历

两人相识于1977年，1980年结婚，相伴二十载。1997年小波去后，李银河一直孑然一身，潜心做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