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娜～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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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幾年她還不斷有消息，說是為了以後的工作機會，從外語專業改成了計算機，前面幾年都在學語言，學編程。這樣的跨度，這樣的決心和勇氣，恐怕只有妮娜才有吧。後來，漸漸沒了消息，即便是當年宿舍裡跟她最好，對她像大姐一般照料的老白，也對她很是失望。直到前些年，有同學聯係到她，說是因為經濟環境，她老公已經回國工作多年了。男人帶著自己的閨女，卻拋下了後來生的倆兒子。夫妻分居多年，情感愈發淡漠，後來男人連生活費，房子月供也不給了。男人在這邊某名校任學科帶頭人，頗受重視，風光無限，身邊自然也是美女環繞。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妮娜自己像只鴕鳥，埋在沙子裡，不聞不問，自欺欺人。

有同學在國外去她家探訪過，回來說，她的婚姻恐怕就是被她老媽搅和散的。老太太一輩子性格彪悍，幾次婚姻都以失敗告終。而且還跟娘家兄弟姐妹都打翻了，無法立足，就只有投奔女兒養老。無奈，她的病態模式不斷滲入女兒的生活，丈母娘和女婿關係幾張衝突不斷。妮娜身在國外多年，腦子里的傳統觀念卻還是一樣，錯誤地站在母親一邊，也讓夫妻關係不斷惡化。男人被兩個女人夾擊終於忍無可忍，遠赴內地。他在這邊逍遙自在，妮娜在那邊獨自支撐。老太太鬧騰的結果，就是讓自己的閨女也沒了男人，終於消停了。只是上了歲數，風濕嚴重痛不欲生。西藥無效，只有暫時回國求助中醫，倒是立竿見影，效果明顯。

幾年前妮娜突然來電，說發現小兒子有問題，可能類似輕度自閉，問我怎麼辦？因為國外要求嚴格，對於自我功能有問題的孩子，是必須去特殊幼兒園的。以後上學，也只能去特教學校就讀。妮娜跟遠在萬里之外的孩子父親商量，希望孩子延遲入學一年，加強康復訓練。結果倆人意見不和，不歡而散。名存實亡的婚姻，父親的長期缺席，都讓兩個孩子承受了更嚴峻的成長和發展困難。我耐心給她講著這些基本常識，也提醒她，家庭養育環境何等重要，即便離婚也要和爸爸協商，繼續履行為人父的職責，給孩子持續的情感安撫。電話那頭娜顯得很漠然，還叫囂著自己從小就沒爹，挺好。她不需要男人，孩子也不需要爹。。。聽著她如此無知的想法，還有她居然在聖誕節清晨體罰孩子，剝奪聖誕禮物讓孩子傷心不已。我怒了，沖她喊起來，說她自私，她自己無知愚昧也就罷了，還要毀了孩子一生，是不是這就是她想要的大洋彼岸的完美生活呢？妮娜也激動起來，質問我是不是也這樣對自己的病人呢？我說當然不是了，她跟我情同姐妹，不是路人甲！

很久，我們都沒再聯繫，大概都很生氣吧。過年她來電，心平氣和很多。也告訴我，小兒子的康復訓練效果不錯，經過評估，新學期就可以入學了。她自己也意識到，小時候把孩子扔給沉默寡言的姥姥帶，自己也很少管，確實影響了孩子的身心發育。現在都在努力彌補，也讓孩子有機會跟爸爸通話，聯絡感情。她也終於下決心開始辦理離婚手續，知道這樣拖著對於彼此，都是一種折磨。她在尋求新的精神寄託，比如宗教，希望可以找到內心的依靠。在國外見過她的朋友說，妮娜好像一直都在把自己的生活清零比如退學，出國，改專業，離婚，還有她甚至想著，要不要放棄外面的一切，再回來呢？

確實聽說，他們夫妻在協議贍養孩子的問題，妮娜也想有機會回來看看，畢竟走了那么多年。不知何時我們才能重逢？每次路過小西天，我們的母校，高樓林立，今非昔比。還是會想起，我們在旁邊小飯館一起端盤子的日子，那家紫雲餐廳早就不見了，我們說說笑笑打打鬧鬧的情形歷歷在目，轉眼，已過不惑。我們卻都還有那么多難解的困惑。所謂性格決定命運，因為不想重複家族代際創傷，為了改寫命運的腳本，我也改行十年了。殊途同歸，希望妮娜也能找到合適自己的那條路，陪伴兩個帥氣的兒子，茁壯長大。她自己，也該有更好的情感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