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着小船去东台

十二岁那年腊月，堂姐要出嫁了，日子已经订了下来，大大家准备去东台‘打厨场’。

我们村虽然属兴化县，可离东台比较近，水路有只有三十华里，我们这儿办什么事都喜欢上街，提到上街就是去东台。东台有个地方叫西溪，那时‘盘园’的特别的多，蔬菜很便宜，于是，我和妹妹起了个早，跟着大大他们一起上街玩。我们乘的是一条两吨的小水泥船，船的两边用毛竹帮着，后来知道那防止船碰到桥等把船撞坏，船的后面支着撸，大人们边摇着撸边谈着家常，我看他们那么轻松地摇着，也好奇地想去摇，大人们不肯，说我不会，但我不信硬是要去摇，那知大人一松手，撸就从撸屌上滑了下来，好在前面有人拿起篙子撑了一下，不然船就凑到河坎子上去了。但我就是犟劲大，大人没办法，就教我先学扶撸帮子，然后再学摇撸，我往船稍一坐，手使劲地扶着撸，开始时动作还跟不上大人的节拍，在他们不断纠正下，也没多长的时间，我的动作渐渐熟练起来，就这样穿小桥过大簖，小船在田野和村庄之间的河流上前行着，一路上有说有笑，妇女们则东家长西家短的聊开了，有个别勤快的女人还带着毛衣在船上织了起来呢。

几个一起去的小男孩，显得非常激动，一会儿钻到船洞里玩，一会儿又用手放在水里划着，说是能帮船走快一点，就盼到早点到东台，因为那时一年都难得上一次街。妹妹则从口袋里拿出从家里带出来的母子在船的二粱膀上玩了起来。

到了东台，船就停在北关桥下。大大叮嘱我们俩说：千万要跟在大大后面，小心被‘抹花’的逮走。我知道那是大大用来吓唬我们的，省得走散了不好找。但姐妹俩还是小心地跟在大大后面屁颠屁颠的，看看这样，看看那样。

因为要过年了，妈妈给了我十元钱，叮嘱我把我和妹妹过年的衣服买了，要和妹妹买一样的一块花布，两件好套起来裁，能省点钱，要是多个块把钱，就买一点‘金刚蹄’和‘金果粉子’回家，留着过年吃。十块钱从上岸时，我就一直抓在手里捏得紧紧的，按照妈妈的吩咐，我们跟在大大后面，转来转去，转了半天，手心都捏出了汗，钱湿漉漉热乎乎的。最后，按妈妈的吩咐都买好了，还余了一块多钱带回家。到了吃饭的时候，大大给我们每人下了两毛钱一碗的鱼汤面，那时东台鱼汤面很出名，呼啦呼啦地没一会就吃完了。说完后又跟大大他们到了西溪盘园的地方，买了很多的黄芽菜，大蒜，菠菜等。因为那时条件不好，有事最多就是所谓的‘六大碗’，一碗肉丸，也就是碎肉和面粉拌匀放在油肉里煎的，一碗红烧肉里面还衬着点萝卜之类的，二盘杂菜，黄芽菜炒大蒜加点卜页和菠菜炒茨菇，再来一大碗青菜烧豆腐汤，最后上一道鱼还不怎么舍得吃，省下来说是年年有余。

东西买好了，饭也吃饱了，赶早回家，虽然我们玩的意犹未尽，有点依依不舍，但还是满怀兴奋，带着快乐，回到了船上，我立刻跑到船艄，帮着大人摇起撸来。从那一天起，我会摇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