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高帽游街的队伍好长好长……医院老院长切脉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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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安镇人事之二    冬至—30

作者    阿狗老爷的阿爸

十

革文化命的群众远动很快升格到“触及灵魂”革别人命的爆炸阶段。地（主）、富（农）、反（革命）、坏（分子）、右（派）、资（本家）、黑（帮）七种身份的人统称“黑七类”，通通打倒，“再踏上一只脚，永世不得翻身”。学生们大都外出免费“大串联”大旅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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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安镇的远动主力现在是工人和市民。长期生活中多年累积的个人怨愤，这时得以借革命名义释放出来，他们的想象力和斗争手段都远超十七八岁的学生娃。三五人竖一大旗便是“造反兵团”、“造反司令部”，随手給早就看不惯的某人扣一“黑七类”帽子，然后便呼啦啦前往抄家，拖人批斗。大坝口一人家新媳妇，跟着造反伙伴正在万丈激情抄别人家时，不知道自己夫家同时亦被别人给抄了，公爹正在挨斗！这不是孤例。

树叶黄落，枝干萧索，已进冬季了。任副县长被揪来丰安镇批斗，罪名是“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和“包庇阶级敌人”，老王就是被他长期庇护的“恶霸流氓、惯偷、贼头、坏分子”，不由分说都套上纸糊高帽押去游街示众。那串队伍好长好长，任副县长及丰安镇原书记、镇长，剧场殷经理，药店小祝先生，白发苍苍大高个地主周有如，及其小矮个瘸腿的汪氏地主婆……右派小陈先儿自是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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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街结束，定于第二天在剧场召开“横扫一切牛鬼蛇神”批斗大会。不料斗争对象之一，医院涂老院长不堪凌辱，凌晨在自家厢房服下安眠药，然后切开静脉自杀了。他曾是国军少校军医，抗战时由上海医学院投笔从戎，主动请缨参加了“八·一三”战事爆发后的宝山、卢泾“淞沪决战”，以及嗣后的“台儿庄会战”，南京、武汉、长沙、宜昌保卫战，战场上救治过何止数百上千人的生命。医生求死，干干净净，面无痛苦，唯有地上几滴血渍。义愤填膺的造反派们感觉被挑战、对抗和蔑视，批斗会押“牛鬼蛇神”上台时“待遇”升级，改成雄赳赳俩人伺候一个，胳臂向后高抬至肩，脑袋前按低至裤裆，不由自主跌冲直前，美其名曰“坐喷气式飞机”。不想有两架“飞机”失事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