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大多数人印象中的鱼是自由自在地在水中游的,居无定所。然而大自然中真的有一种神奇的鱼,它们像人类一样,喜欢住“大房子”。丈夫们追求妻子的时候若是没有一个漂亮的大房子,那么就只能打光棍了。
这种鱼叫做美鳍亮丽鲷(Lamprologus callipterus),它们求偶的“房子”正是螺壳生物死后留下的空壳。之所以它们有这种现象,与它们非同一般的繁衍后代方式有着密切的关系。
比起它们的近亲小丑鱼和拟刺尾鲷,美鳍亮丽鲷并不为很多人熟知,它们同属于辐鳍鱼。
美鳍亮丽鲷和它的其他亲戚们都相差甚远。特别是就性别差异这一点而言,辐鳍鱼可以毫无争议登上榜首。
大多数辐鳍鱼,雌鱼的体重比雄鱼要大得多,最极端的可高达10万倍,比如说角鮟鱇鱼。而美鳍亮丽鲷,虽同属辐鳍鱼,却恰恰相反,雄鱼的体重比雌鱼重,可达13倍。
为什么美鳍亮丽鲷痴迷于大房子?
为什么对于雌鱼来说房子居然比丈夫还重要?
我们不妨从美鳍亮丽鲷的两性差异和生存策略来剖析其原因。
两性差异
美鳍亮丽鲷在雄性更大的体形的性别二态性的物种里一骑绝尘,甚至在整个动物界都是这样。
与我们大多数人想象中不一样的是,整个动物界中,雌性比雄性大很多其实算不上罕见,雄性比雌性大也不少见。但是,在一般的非洲丽鱼中,雄性比雌性最多也就大两倍。能达到雄性比雌性大足足13倍的程度,美鳍亮丽鲷可以算是是绝无仅有了。
美鳍亮丽鲷不同关于前文写过的象海豹和大鸨。象海豹和大鸨的体重分别在各自所属的科里位居榜首,尤其是大鸨,有着“最重飞鸟”之称。
美鳍亮丽鲷在他们这个科里还远算不上最大,即使是雄性的美鳍亮丽鲷,在整个科中也仅仅排到中间的位置。更为让人惊奇的是雌性的美鳍亮丽鲷在整个属里最小,因此雄性美鳍亮丽鲷比起他们的配偶可以说是庞然大物,完全是大叔配萝莉的设定。
你可能猜到了,美鳍亮丽鲷喜欢大房子的原因离不开两性差异的影响。事实也确实是这样,我们先来看雌性的美鳍亮丽鲷。
雌鱼困难之一——艰难的寻房之旅
雌鱼在平常,与雄鱼和雌鱼的混杂鱼群生活在一起,在浅水区觅食。对于雌性的美鳍亮丽鲷来说,要尽量多吃,多积累能量,以便能尽快进入产卵期。
当雌鱼进入产卵期后,它们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足够大的螺壳作为“新房”。基于这一个目标,雌鱼不停地在海底巡游,搜索合适的螺壳,而卷贝螺壳对它们来说是上好的选择。
在经历千辛万苦找到螺壳后,雌鱼会进入其中,转过身,将卵产于螺纹内部。因此无论是出于天敌或是同类的骚扰,螺圈多的螺壳对于雌鱼或是幼鱼安全都是更有保障的。一般来说,较大的螺壳会有更多的螺圈,往往更受雌鱼的青睐。
要知道,一个螺壳绝不仅仅是容纳下雌鱼就可以了。一般来说,一条雌性美鳍亮丽鲷在一个繁殖期要诞生50-250个卵,卵的孵化率不算低,大概会达到七成。
也就是说,到繁殖后期时,这个螺壳需要能容纳一条雌鱼和35-175条小鱼苗,符合这种条件的螺壳可不算容易找。甚至会出现,直到上一次捕猎期积攒的能量都消耗殆尽,雌鱼也很难找到合适的螺壳,只好重新去捕猎积攒能量。
一般情况下,大的螺壳螺圈更多,空间更大
雌鱼困难之二——守卫自己的螺壳
理论上一定范围内,越大的螺壳越好,但前提是雌鱼要能守得住螺壳。
就拿卷贝螺壳来说,确实适合美鳍亮丽鲷去产卵和生活。可是相对于美鳍亮丽鲷庞大的数量来说,卷贝螺壳实在是供不应求。这时候雌鱼们只有三个选择:
继续寻找卷贝螺壳
退而求其次用其他品种螺壳
击败已经找到螺壳的雌鱼
从这个方面来说,雌鱼看起来应该是体型越大越占优势。在一定程度上来说,确实如此。一方面,身强体壮的雌鱼有足够的能量找到合适的螺壳;另一方面,更强悍的雌鱼较容易击败体型小的雌鱼,获得心怡的螺壳并且可以坚守住。
守卫螺壳的任务绝不是仅仅防卫住雌性美鳍亮丽鲷,即使是它自己的丈夫,也是潜在的主要危险之一。倘若雌鱼出于某种意外被迫离开螺壳,这些“准爸爸”们会趁机吃掉自己的孩子。
这应该与雄鱼希望尽可能繁育后代有关。整个繁殖期雌鱼不会外出,甚至可以说它们是“宅女”也不为过。倘若雌鱼出了什么意外,离开了螺壳,鱼卵和鱼苗绝不可能独自长大。出于达尔文适应度,雄鱼为了使利益最大化,会选择吃掉自己的孩子。
美鳍亮丽鲷体形不大,正如前文所述,即使是雄性美鳍亮丽鲷体形,也仅仅在这个科里排行中间,更不用说排行最末的雌性美鳍亮丽鲷了。
正因为处在食物链的中下层,雌鱼难免会遭到许多天敌攻击。雄鱼基本上靠不住,遇到危险能打则打,无法战胜则必然逃之夭夭。
这时候还得靠雌鱼自己,相对强悍的雌鱼借助于坚硬的螺壳才有更大的可能保卫住自己的家。
雌鱼困难之三——生活史所制约的进化
一般来说,雌性美鳍亮丽鲷的体长大概在3-4厘米。可正是这个区区1厘米的差距,导致了不同雌鱼生殖力的天壤之别。
正是这看似不起眼的1厘米体长的提升,可以使生殖力347%的提升。从实验室的数据直观来说,这是幼鱼数目104条相比于30条的据对优势。
既然体形越大,生殖力越强,防卫能力越强,那么为什么雌鱼体形如此之小呢?
这就是雌性美鳍亮丽鲷矛盾的生活史,既想让自己强大,又想让保持足够小以更容易找到合适的螺壳。太大的雌鱼无法找到合适的螺壳,无法繁衍后代,最终被大自然所淘汰。
雌鱼想完成完整而成功的繁殖行为无疑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至少年轻的雌鱼机会更小一些。
相比于雌鱼,雄性美鳍亮丽鲷为了繁衍后代主要有三种策略:
策略一——成为领主
这一点和象海豹的族群相似,一部分正处壮年,身强体壮的雄鱼采取主动的方式,类似于象海豹的“群栖地”策略。
象海豹采取的是以一只最强壮的雄性,统领一群雌性的策略
雄性美鳍亮丽鲷首先需要构建属于自己的领地,通常直径小于1米,以领地中央的螺壳为圆心。雄鱼会从大概离领地20米远处找螺壳,用嘴叼回领地,期望能吸引雌鱼。
可自己找到的终究有限,于是有些雄鱼就将主意打到它邻居的头上。趁邻居不备,偷走螺壳。不过一般情况下,两只都有领地的雄鱼不会大打出手。往往是前来窃取的雄鱼溜回自己的领地。
雄鱼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去防御或者是扩充螺壳数量,并非自己有什么癖好,而是随时期待着雌鱼的到来。
达到一定体重的雄鱼才有能力叼走螺壳
倘若一只雌鱼带着已经成熟的卵子来到雄鱼的领地,雄鱼会瞬间转变为追求模式。雄鱼通过不断地扭动,夸张的动作来告诉雌鱼这是孵卵的好地方,自己会抵挡其他雄鱼和天敌的骚扰。
假如雌鱼对雄鱼感觉不错,最重要的是“房子”确实不错,那么雌鱼就可能在雄鱼的反复推攘下进入到螺壳内,随即选好位置进行产卵。
雄鱼的体形比雌鱼大多了,没法进入到螺壳里。这时,雄鱼会将生殖器放置到螺壳口,射精长达12小时之久。结束之后,雄鱼接着回到领地,保卫螺壳堆。
策略二——成为偷腥者
偷腥者同样与象海豹生活方式高度类似。有实力构建自己领地的雄鱼毕竟是少数,大多数的雄鱼还太年轻,体形相对较小。
要知道雌鱼所青睐的卷贝螺是相当大的,体积可达14-16立方厘米,高度5厘米左右。而雄鱼身长才仅仅9-14厘米。体长小于9厘米的雄鱼根本就无法运载这些卷贝螺,更不用说建立领地了。
他们所选择的方式通常是趁领主不备的时候,趁机向领地中的雌鱼示爱。但是这种成功率极低,领主几乎不会离开领地,一旦抓到偷腥者,必然会进行猛烈攻击。
群栖地雄性南部象海豹对抗输赢平均次数
雄性美鳍亮丽鲷的身体大小与繁殖率关联,横坐标为雄鱼体长(厘米)
表中可见,和象海豹类似,随着年龄增长,繁殖率增高。雄性美鳍亮丽鲷若想成功,活得久很重要。
虽然偷腥者年龄小,成功率低。但是其优势在于体力消耗成本也很低,且风险不大,有利于年轻的雄鱼积累能量,顺便诞生一些私生子。
策略三——成为侏儒
最后一种方式则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在同一个物种,同一个性别居然可以诞生出和前两种生长方向完全相反的方向。
在雄性美鳍亮丽鲷的族群中,还有一部分雄鱼干脆直接放弃了往成为领主的方向生长。相反,它们体形非常小,甚至比雌鱼还小,体长仅有2.4厘米,体重仅有0.3克。
这并非侏儒们自愿成为侏儒,而是遗传所决定。它们两岁时就停止了生长,幼年生长也极其缓慢。长得还也别像雌鱼,可以以假乱真的地步。因此,科学家们称之为“雌鱼拟态者”。
雌鱼拟态者会偷偷溜进螺壳里,释放精子。而且不同于领主雄鱼保卫领地时的不进食,雌鱼拟态者们饿了就进食,导致它们有更多能量去产生精子。
综合下来,雌鱼拟态者们的交配行为相对比较稳定,但是仍然不是主流。领主们不会放任这些家伙们随意进入领地,而是采取驱逐或直接杀死的方法,到最后90%的卵子最终还是会和领主的精子结合。
无论是雌鱼的极小体形,还是雄鱼繁衍策略后代的不同策略,都值得我们去赞叹和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