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节云华不幸身中有百步穿肠之称的银毒蛇剧毒,有同行医女在身边是否能化险为夷?
前情回顾 :彼岸花(二)同行 -
看到虽然倒在地上,但面容颜色还在发生细微变化的云华,紫珠突然下定决心似的,拿出随身携带的丝绢,放在嘴边嚅湿,将云华手上有蛇印的地方擦拭了一遍后,竟用嘴吮吸了起来,猛吸一口后将吐出深褐色毒汁。
几十个回合之后,云华脸上的黑紫色竟慢慢淡去。
将云华安置在先前铺好的叶垫上后,紫珠吹响了银哨,一会儿天狼果然飞奔而来。
待主人摸了摸它的耳朵,并耳语道:“以前一直想亲眼见见银毒,但爹爹说银毒出现,并非吉兆,不是伴随人员伤亡,便是预示将有恶交。如若没遇上我,公子就不会走这条小路,许就不会遇上银毒,唉!你随我一起去寻银毒,若能取得它的胆汁,公子才可撑几日,到时回去找了爹爹,才可保他无虞。但是云狼也千万小心啊,银毒不同于其他猛兽,它奇毒无比,一定注意别被咬到啊。”像听懂了紫珠的话,云狼凑近,用头在她腰间蹭了蹭,仿佛是在让主人安心。
由天狼嗅着气味在前面带路,他们很快找到了云华方才打水的地方。不待“打草惊蛇”寻找银毒的足迹,紫珠竟在溪水边就找到了断成两节的银色。
她捡了一根木棍将其中一节一翻,看到了银蛇臃肿的腹部,先一惊,随后生出一丝恻隐之心。原来是条母蛇,现正值春分繁殖之季,想是银毒正准备在水草中产卵,不期遇上了前来打水的云华,以为遭到威胁,遂咬了他。
世事难料,都是无意,却成死成伤。
紫珠轻叹了一声,来不及多想,迅速从腰间取出一把弯月小刀,并拿出了一个原准备采集药草汁液的玲珑小瓷瓶。她手法精巧地将小刀往蛇身上划了几下,碧绿的蛇胆汁便露了出来。随后小心翼翼地取了装进了小瓷瓶,便飞奔了回去。
试了下云华的脉搏,还是忽快忽慢。紫珠便用瓷针取了一滴银蛇胆汁,滴至云华被蛇咬的牙印处,耐心待胆汁慢慢渗入肌肤,反复行之,直至胆汁快要用完,只留了一点打算备不时之需。
过了半晌,云华手上伤口附近原先淤紫的部分竟慢慢恢复了肉色,脉搏也变得平稳起来。紫珠见状,悬着的一颗心才稍敢放松,准备将云华扶上马迅速赶回家找爹爹医治。
无意间瞧了一眼地上,刚才芳草萋萋的绿茵地上竟枯黄一片,遂想起刚刚不小心洒了一滴胆汁在地上。顿时心惊,银毒蛇蛇胆至毒,果然名不虚传。古书上以银毒蛇胆汁毒,攻其汁液之毒,还不知是牺牲了多少人的性命才换来的秘方呢!
如何将云华弄上马背,费了紫珠好大一番力气。先是将马带到一处凹凸处,自己和天狼站在高处,再将马赶下低洼处;随后让天狼卧下,将云华拖曳到天狼背上后,天狼再缓缓站起;最后自己爬到低处马背上,因地势高低差以及天狼的配合,现在自己和云华差不多在一个平面上了,弱小的女子又花好一番折腾才将天狼背上晕厥的男子拖曳到马背上。
用马背上备的绳索工具将云华固定好,紫珠便溜下了马。因不会骑马,眼下只能下马牵着马匹往回赶了。在西北方启明星升起的时候,他们一行终于赶到了小木屋驿站。
暗夜行路多有不便,况在这深山,还带着一个病人,看来只能先歇一宿再说。
紫珠想了想,便将云华弄下了马,一天之间,紫珠的力气仿佛大了很多。
小木屋虽小,然而五脏俱全,因本是给旅人歇脚之用,里面干粮柴火甚至寝具都还算齐备。紫珠将床被铺好,扶云华躺下,取了水烧热给云华脸上伤处擦了一擦。自己稍作整理,也简单洗漱一下,便在一旁伏案躺下。
因赶路一天,人畜都困极,紫珠一伏案便入梦,天狼也寻了一个角落酣睡了起来。
半夜迷迷糊糊,突然听见犬吠声,原来天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来了。紫珠顿时警觉了起来,天狼从小极有灵性,如非有异动,不会如此躁动。紫珠安抚好天狼,躲到墙角,细细观察屋外动静。
等了好一会儿,突兀一粗汉的声音:“他娘的,在这深山寻了三四日,既没找到传说中的仙灵芝,也未打到一只像样的猎物,真是白白浪费老子的时间......”
“大哥,别泄气嘛,再寻个几天一定能找到......”
“是啊,是啊,到时回到了南番,咱大吃大喝几顿,再请几个美妞儿给大哥解解气......”
几位听声音稍年轻的男人在后面附和道。
本来想着是几个猎人,紫珠稍松了口气,但是听其语气似一群酒肉之徒,又有些担心,刚思忖着,听见其中一个人大喊一声:“大哥大哥,这儿有个歇脚的小破屋......”。未来得及多想,一群人破门而入。
紫珠赶紧划亮了手中的木烛,装作刚睡醒准备开门的样子,笑道:“欢迎几位大哥来小社歇歇脚,但还请稍微小声点儿”,瞧了一眼床上平静似在酣睡的男子,继续说道:“夫君这几日很是劳累,几个时辰前才回家,正休息呢。”还未出阁,便称一个刚认识的男子为夫君,紫珠心里羞赧,但为了安全之见,只能实行这样的权宜之计。
对这群大汉充满警觉,但云华也是初识,却从未对他起过防范之心,并倾尽全力相救,紫珠也想不明白其中奥秘,也只随心而为了。
为首的一个秃头男子瞧了一眼紫珠,猥笑一声:“好一个美娘子......”
“老二,放肆!”闻声应该是带头大哥,喝退了老二后,向着紫珠解释道:“不好意思,姑娘,我这兄弟是个粗人,请别介意。我们本是猎户,在这山林风餐露宿了几日,无意中寻到这歇脚小屋就闯进来了,没想到竟住有人家,真是冒犯......”
听到带头大哥的说辞,紫珠防范之心稍稍松懈,许是自己多想,这些人虽穿着不同,大概只是远处村庄的普通猎户。
“无妨,当初爹爹建造修葺这小屋,除了平时上山自用外,本意也是让在路过之人有个歇脚之地。”作为悬壶济世之医女,紫珠本有一颗仁心,看了看几位如村中叔伯年纪,着实有些劳累的模样,便笑了笑说,“想想几位辛苦几日,应该饿了,我给几位做点东西吃吧”。
一会儿工夫,生米和几个干菜便化为香喷喷的佳肴,其中一个大汉不禁赞道:“姑娘手艺绝了,这么几个简单的菜做出来居然闻着味道这么鲜美!”紫珠莞尔一笑:“大叔夸奖了,条件有限也只能粗茶淡饭了”,遂张罗着大伙儿一起吃了起来。这情景倒像和和乐乐的一家人了。
吃完后,几个大汉将长木椅搬到靠墙边,歪着头靠着墙挤在一堆,一会儿便传出了震耳的鼾声。紫珠收拾了一下餐具,将云华的腿往床里边稍微移动了一下,也坐在床沿靠着床头浅睡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见悉悉之声,天狼也狂吠了起来,睁眼一看,几个大汉竟拿着云华和她的一大一小包袱准备偷偷地溜出去。
紫珠气愤之极,萍水相逢,我待他们如叔伯,他们竟还是起了歹心。便大喊道:“想各位也只是贫寒,也并不是大恶之人!我们不过是山外农庄之人,并无甚财产,还望几位归还,至少归还我这个大包袱及小包袱里面的一小瓷瓶。”
此时带头大哥一改之前和颜悦色,诡笑一声:“对不住了,姑娘。这大包袱我掂量了一下,分量不小啊”,随手往里一摸,竟摸出了几锭金子。
别说几个大汉惊喜过望,紫珠也大吃一惊:云华公子究竟何人,身上竟带了这么多金子,赶路时也拿过他的包袱,的确很重,但万万没想到竟是因为里面装了金子。
“老夫行走江湖多年,一进屋瞅了眼这包袱的材质做工,就知道里面有宝贝了”,带头大哥盯着金子笑道:“看你那神情竟不知自己包袱里有金子?别逗了!”
随后翻了翻小包袱,将小包袱里的小瓷瓶和几串铜钱翻了出来,也不顾里面的衣物,女饰,医疗用银针等散落一地。
将铜钱入袋,拿着玉色小瓷瓶瞅了瞅,带头大哥转头向其余三位:“你们猜这是什么?”
“瞧着货色倒像是一宝贝,况且那美妞儿那么在意”,其中一个尖嘴猴腮强说道。
紫珠伸手赶紧一抢:“这不过是救命药引,于你们没用”,不想带头大哥偏身一让,未及待紫珠阻止,便将瓶盖打了开,还以为是灵丹妙药,滴了一滴在手上一探究竟。这下可好,随着手心滴液处向旁延伸,一整只手竟然开始溃烂起来。
手一软,瓶子滴落在了地上,几个人大惊,凑了过去“大哥,大哥”的一阵乱喊。尖嘴猴腮逼近捡起地上小瓷瓶的紫珠喊道:“你这妖女,这是什么鬼东西,拿出解药来”。
又一人被银蛇毒所伤,虽是恶徒,但也非医者所见。
紫珠叹了一声,“这是百步穿心的银蛇之胆汁,非我存心害人,只是拿来做救命药引之用,伤了你大哥也非本心,现已无计可施,需马上将中毒之手砍断,还可保他一命”。
“你这娘们儿想害我大哥没了右手,放屁!”,那位二弟喊道,“还有什么办......”
但还没说完,突然听见“啊——”的一声,一看大哥竟然自行取了剑将右手臂砍了下来,顿时鲜血直流,惨不忍睹。
“大哥,你这是......”两小弟齐声惊叫道。
带头大哥忍痛摆手道:“我也是血战沙场过的人,还死不了。关于银毒蛇也有耳闻,也只有这个法子了。”随后又自语道:“妈的,幸好是妈生的左撇子,失了一只手,得了一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的金子也值了。”
尖嘴猴腮撕了衣服袖子帮他包扎后,一行人便拿了包袱拥着老大径直往屋外走。
“天狼,拦住他们”,紫珠吹了银哨并喊道,天狼突然窜了出来,堵在了门口几米开外。
紫珠手里也不知何时拿出了一柄短剑,在大汉们身后说道,“包袱是代人保管,非我之物,还望留下。”
带头大哥捂着伤口咧嘴说道:“姑娘,劝你识相点,我胡某只想谋财,并不想害命。让你的狼狗滚开,否则别怪我等不客气了。”
紫珠苦笑一声:“我说过了,可以让开,但东西得留下。”说着又吹了一声哨。
尖嘴猴腮正嚷着:“别跟她废话”!猝不及防一个踉跄,原来天狼竟然在身后跳出,用力用嘴将包袱叼走,待到他们发现天狼已跑了几米远。
“天狼,将包袱带走”,云珠一指挥,天狼继续往远处跑。胡老大和尖嘴猴腮赶紧往外追。
然而一进门便对紫珠出言不逊的秃头老二却并未跟着追出去,而是死死地盯着紫珠,“老大老三爱金子,唯独我爱江山不爱美人,美人儿今夜陪陪我吧”,说着便急不可耐的凑近了过来......
“流氓!”紫珠抽出了短剑。
正在此时,床上的云华竟然哼唧了几声,紫珠和秃头老二一惊,竟都屏息静止了几秒,可云华的声音还是慢慢微弱了下去,一会儿又毫无声响。秃头老二似反应了过来:"你方才说那蛇胆是救命药引子,一群人闹闹哄哄一晚上,你男人竟毫无动静,是也中了蛇毒快死了吧!反正他也没用了,倒正好从了我,哈哈哈......"
紫珠大怒,将短剑刺了过去,“奸贼,休想!”
到此时,她才觉得要感谢爹爹教了她这“女儿剑”。小时候,爹爹说作为慕家女儿,不用像先辈那样舞刀弄枪样样精通,但是一些防身剑术还是可学一学,现太平盛世,在我们医家也可做强身健体之用。也许爹爹早就知道江湖险恶,就担心现在这一刻的到来。最初她还不愿学,后来爹爹教授了几次后便不排斥了,倒是学了一招半式,没想到今天竟用上了。
但和习武之人相比,紫珠的功夫也不过是花拳绣腿。且她以前只作为强身健体之用,并未作打斗之用过。因此刚开始还勉强可应对,十几个回合过后,渐渐体力不支,便被秃头老二逼到了墙角。
紫珠几近绝望,恨不能一死了之。
千钧一发之时,竟看见在她的对面,秃头老二的背后,云华竟然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拔出了紫珠安放在床头的他的墨阳剑,向秃头老二砍去。可毕竟大病未愈,居然连剑都举不稳,还未走进,剑首一下子撞在了地上,与地碰撞得吱吱作响。
秃头老二一下子惊转过来头,但看到云华形容苍白,站立不稳,不禁长舒了一口气。狂笑道:“看来你男人真的不行了,不过对你还算好,没有自己装死保命”。
云华一头雾水,但是见这歹徒甚是可恶,想想生平哪受过这等窝囊之气,如果没受伤定叫这无耻之徒身首异处!眼下之重,是如何保云珠姑娘周全。
想了一想,喝道:“你这奸人,何苦为难人姑娘家,先过我这一关再说”,再次使出全力,向秃头砍去。毕竟习武多年,又身怀宝剑,在使出全力后,倒是可以暂时周旋一番。
紫珠得脱,赶紧将银哨拿出,连催几声,呼唤天狼赶回救急。
约莫一刻钟的样子,天狼气喘吁吁地赶回,口中依旧叼着包袱。带头胡老大也喘着粗气在狗身后尾随而来,尖嘴老三已不见踪影。
原来天狼是将两人引至林子附近各个捕兽陷阱处,然后一圈一圈的循环。可这几人也是捕猎老手,对各种捕猎陷阱也是熟悉得很,只是对这里地势不熟而已。尖嘴老三掉进陷阱后,带头胡老大对天狼的心思已是了然,但又追不上,于是双方僵持不下。天狼听到哨声赶回后,胡老大也便尾随而来。
“现在好了,二对二。两个壮汉对一个娘们儿,一个要死的人......”秃头继续垂涎着云华身后护着的紫珠,得意的说道。
紫珠上前来将包袱取下放在床头。随后与云华并肩而立,摸了摸身旁的天狼,慷锵有力地说:“不,是二对三!”
虽未见得占有优势,但有天狼和云华站在身边,紫珠突然感到很安心。
“两个大汉欺负一个姑娘和一个伤重之人,传出去也不怕丢了我们南番人的脸,看来今天这个闲事我是管定了......”
在双方正准备又一轮激战之时,未见其人,先闻一女声。尔后,一男一女走了进来,和三个歹人皆同样的服饰。
看着二人,紫珠一喜,可见天无绝人之路......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