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小说|虏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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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阿史那图尔的继位大典如期举行,草原各部同来参礼。阿史那部落几日里聚集了浩浩汤汤数千人马,同慕沙钵略可汗的盛名而来。

洛笙作为英利可汗的可敦,在英利可汗死后,自然成为了他的儿子阿史那图尔的妻子,阿史那虽是洛笙名义上的“儿子”,却比洛笙大出二十多岁,做她的父亲都绰绰有余。

阿史那身着白狼皮的袍子,蹬着马靴,右手食指上的狼图腾戒指熠熠生辉,俨然一副草原可汗的装扮。而洛笙依旧穿着中原的凤冠霞帔,雪肌云鬓,灿然华服,与草原的女子格格不入。二人相携登上高台,在巫师的祝祷下接受封禅,阿史那图尔已是草原共主。

阿史那图尔,沙钵略可汗,洛笙的第二任丈夫。

是夜,阿史那闯进洛笙的毡车,此时洛笙正更衣欲睡,见阿史那那莽夫闯入,连忙裹紧外衣,痛斥阿史那。

“你做什么!快出去!”

“出去?”阿史那图尔箭步上前,将洛笙逼在榻上,洛笙的身体被反扣于阿史那身下,不得动弹。“你都是本汗的可敦了,当然是做天底下夫妻该做的事。”

洛笙心叫不好,反抗着扭动身体,无奈被阿史那图尔死死擒住,而那阿史那竟像野兽般将洛笙的外衣撕扯开,素色里衣掩着半露的酥胸依稀可见。

这阿史那向来有两大癖好,一是征服草原上最难训的烈马,二是征服天底下最美艳的女人。洛笙虽不算美艳绝伦,可到底是与草原上那些只懂骑马射箭的剽悍女人不同,她更柔弱,更能激起男人征服的欲望。

阿史那图尔粗糙的大手覆上洛笙的额头,慢慢向下滑落,抚摸着洛笙的眼,洛笙的鼻,仿若在欣赏一件玩物,一件即将属于他的玩物。他的手落在她的唇上,那是一片丰润小巧的唇,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着。

“啊!贱人!”

只听见一记响亮的巴掌声,阿史那图尔从洛笙的身上跳起来,紧紧捂着右手虎口。洛笙则缓缓地从榻上起身,拉好衣襟,拭去嘴角的血渍,扯出一抹难以捉摸的笑,左脸上的掌印逼仄可见。

“贱人!敢咬我!”阿史那上前掐住洛笙的脖子,手无缚鸡之力的洛笙轻易地就被阿史那图尔提了起来,双脚离地,洛笙心里清清楚楚,只要这莽夫稍一用力,她就要到黄泉之下陪与他只作了一日夫妻的英利可汗去了。

洛笙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事。”

阿史那图尔一怔,手松开,洛笙跌落在地。

“你说什么?”阿史那图尔警惕地看着洛笙。

“当时你离王帐那么近,明明可以在第一时间冲过来救你的父汗,可你偏偏要等大火把可汗烧死了才过来,究竟是何居心?英利可汗当了近四十年的可汗,你就当了四十年的特勤,终究是耐不住性子了啊。”洛笙软软的几句话飘进阿史那的耳里,使阿史那不由得紧张起来,洛笙看见阿史那的手在颤抖,又继续道:“现在草原各部的首领都还在,要是我把你的阴谋告诉他们,看你还能不能当这个可汗。”

“你究竟想干什么!”阿史那图尔咬牙切齿道,他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撕碎这张美人皮,她简直是披着羊皮的狼。

洛笙从地上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土,道:“很简单,只要你不来招惹我,我绝对不会对外说出一个字,你还是草原之主。”

“当真?”阿史那侧目看着洛笙,中原女子果然不容小觑,城府太深。

“你是草原大汗,若是我失信,你大可杀了我。”

“你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

“只要能保全清白,死又何妨。”

“哈哈哈——”阿史那大笑,拍手称赞,“想不到你们中原还有如此烈女,本汗倒更想征服你了。你放心,我不会杀你,也不会动你——”阿史那戏谑地在洛笙耳边吹气,调戏洛笙的耳朵,“除非你愿意。”

说罢,阿史那健步走出营帐,洛笙总算松了一口气。

日后洛笙又把陪嫁来的两个稍有姿色的宫女送给了阿史那,阿史那大喜,果真履行诺言,不曾再入洛笙的毡车。

是日,成契向沙钵略可汗和可敦告辞,称已来突厥数日,理应回京复命。

阿史那不依,忆起日前输在成契枪下,心有不甘,偏要留成契再比试一番。

三人来到草原上,士兵已经备好弓箭和箭靶。

阿史那挽弓射箭,箭出十发,每发都命中红心,赢得满堂喝彩。是时,两只秃鹰相伴飞过,阿史那对成契说:“怎么样,有没有信心射下来?”来人递上两支箭来。

阿史那图尔无疑是在挑衅,鹰是天空中最敏捷的动物,箭法稍好的人,或许能射一只下来,然而一只毙命另一只定会匆忙逃走,还没来得及拉弓,那一只已经不见踪影。要是想把两只秃鹰同时毙命,也不是没有方法,只需一箭双发,只是若射箭人的力度不够,恐怕连一只都射不下来。

成契只拿其中一支,胸有成竹道:“一支就够了。”

只听见利箭破风的声音,那箭迅速穿过第一只秃鹰的脖子,紧接着,第二只秃鹰还未来得及逃走,利箭就已破喉而过。两只秃鹰双双坠地。

“好!”阿史那第一个鼓掌,“中原果然人才辈出,本汗技不如人,输的心服口服。”

洛笙站在阿史那身后一直注视着成契,忽而想起幼年时情景。

在皇后的册封大典上,几位嫔妃与长公主调笑,说要把洛笙嫁给太子,长大后也当皇后,做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母仪天下。洛笙闻言,道:“我才不要当皇后,我要嫁,就要嫁给天下第一英雄。”引得在场的人哈哈大笑。

“阿娘,他是英雄,可是我嫁的不是他。”洛笙呢喃着,忽被一小石子击中,四周环顾,见不远处的草垛后藏着一抹白影,心下生疑,便趁人不注意悄悄地朝着那抹白影走去。

“咦?奇怪,我明明看见这里有人的。”洛笙在营帐附近四处寻找,却不见一人。忽而,一双大手覆在洛笙的双目上,随即响起的是一个带有调笑之意的声音:“猜猜我是谁?”

“顾相惟!你多大了还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洛笙赌气似的狠狠跺了顾相惟一脚,疼得他嗷嗷直叫。

“都是老相识了,用得着这么狠吗?”顾相惟疼得跳脚,瞪了洛笙一眼。

“你果然在这儿,刚才怎么走开了?——顾兄!?”成契见洛笙独自走开,便向可汗推辞说帐中有事,寻着洛笙来了,如今又见顾相惟,着实吓了一跳。

“成将军,好久不见。”顾相惟拱手行礼,成契亦还礼,二人相视一笑。

洛笙见状,只觉好笑,故作生气道:“你们二人称兄道弟的好不亲密,难为我这个外人在这里打扰你们,我这就走”

洛笙转身欲走,却被相惟一把拉住,央求道:“好姐姐,你是我救命恩人,我本就是来看你的,与他作甚。”说着,相惟瞟了一眼成契。

成契闻言,将相惟反扣,押在洛笙面前,愤愤道:“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公主,你说这人该不该打。”

洛笙成契都不领情,倒弄得顾相惟里外不是人,只喊道:“我一路跟你们过来容易吗,还要遭你们这番对待,真是冤枉死我了!”

听言,洛笙化怒为笑,摆手示意成契放开顾相惟,而后想起一事,问成契道:“你什么时候回京?”

成契答道:“不回去了。可汗留我在草原待上一年,让我教贵族的公子哥儿们箭法。”

“呵,偷师学艺罢了。”洛笙表面上对阿史那图尔的做法嗤之以鼻,却打心底感谢阿史那,这样一来,她还能和成契在相处一年,想及此,一抹绯红爬上洛笙的面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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