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喝粥

出于无所事事,又捧起了书。之所以用又,那是因为我好像每天都在做那么几件同样的事情,练琴、打球还有看书,当然按耐不住写上几笔不三不四的涂鸦也是常有的事。可能有人讲,看书是好事啊,可这事也不一定是好事。



以我自己来说,若是我看的是课本教材司法考试之流,如此废寝忘食,师长必大加夸赞重点培养,将他那毕生的武林绝学传授与我,再加上我骨骼惊奇聪慧过人,自此飞黄腾达混迹于法律界,拿人钱财替人扯谎那叫一个水到渠成,吃香喝辣荣耀乡里,岂不美哉?



美啊美,想得美。



无聊时候抓起书,无非为了找点乐子,读什么有什么的乐趣,读杂文有思辨之乐,读散文有随性之乐,读小说有体悟人生跌宕之乐,但是读课本有什么乐趣呢?我想读课本也是有乐趣的,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热衷于“读书”呢,小学、中学,终于熬到了大学,上进的人还要读第二专业、考研究生,考博士。



可我就偏偏不喜欢读课本,小学啃课本,中学啃课本,味如嚼蜡还时不时掺些老鼠屎、蟑螂药什么的恶心东西,难免让人心生厌恶一度厌食。但是看着同窗们津津有味,大朵快颐,一副享受模样,难免心生怨念——凭什么你们吃这么香?凭什么?



不谦虚的讲,我一向是善于自我否定的,既然大家都咽的下的东西,偏偏我吃不下,那思来想去就只有两种可能了——其一是我天生喉咙味蕾便与常人不同,过度敏感导致极端挑剔;其二是我老妈太娇惯我,在家锦衣玉食吃惯了,吃不来这学校的大锅饭。



我拄着下巴认认真真思索了老半天,发现两条原因都不靠谱。



小时候的事记不大清,记得清的也不便在此细细叨念。简而言之,同龄人的楷模,老师的宠儿,父母的开心果。通俗讲就是,聪明机灵成绩好还长得可爱。所以这厌课本症必不是天生体质不好所致,所谓喉咙味蕾与常人不同也就不攻自破。至于另一种猜想则更是胡扯,普通人家哪来的什么锦衣玉食,这我妈自是能给我证明,充其量捡点我爷爷我爸爸读剩下的残羹剩饭算是开点小灶,吃的也不好,不过好在一月两期的《读者》还是能按时供应的。



本想着狠狠批判自己一番,到头来却把自己撇的干净,但也只能这样了,毕竟我还没蠢到能自己冤枉自己的程度。



那这厌课本症又该怎么解释?难不成真有人往这锅大伙都要喝的粥里扔老鼠屎?那可真是恶心极了,不过恶心归恶心,这倒不是我所认为的问题的所在,毕竟总有些心怀叵测的龟孙子憋着劲的想要搞事情,用我们山鹰的话讲这叫“永不安分”,虽然用在这里有些自取其辱的嫌疑,但我觉得倒也还贴切。



且不论往锅里倒屎的人行径之恶劣,倒屎固然可恨,那吃屎的人呢?你瞅他们渴求的看着碗里的稀粥,不去想少的可怜的营养,不去看碗沿挂着的老鼠屎,双臂平托郑重又肃穆的嘟着正吐吐吹气的嘴,漂浮水面地旋转着的不明黑色物体安详的打着圈。



一饮而下,老鼠屎也就随之一泻千里,来不及和牙齿亲密接触就顺着喉咙钻进食道,不必经胃液消化便被大脑吸收。喝完还要吧唧吧唧嘴,舔舔碗底什么的,更上进的人则会吵着还要再来上它几碗,才能过瘾。当然我不说你也知道,市场经济里,地主家也没余粮,就这一碗搀了老鼠屎的稀粥,也得让那些望子成龙的父母的钱包挨上几刀。



我觉得我就挺瘦弱的,一米八的大个不到一百一十斤,杵地上跟个电线杆没啥区别。吃的不少,肉却总不见长——究其原因,小时候体弱多病占一半,现在自己能折腾占另一半。身体上瘦一点就瘦一点吧,瘦点显着精神,但至少精神要充实。 “破万卷书行万里路”是做到了,这我还真没跟您吹牛。



不过, 我自以为是的瘦弱,在我的同僚面前简直不值一提,他们虚弱的程度都已经让我感到羞愧,以至于我羞愧的以老人自居,看那些和我同龄的晚生后辈捏着鼻子一口一口的给自己灌粥,一大块老鼠屎混着粥从嘴里进去再从鼻孔喷出来,真叫人恶心。当然也有些是例外,您别急着欣慰,那些货不光是不喝粥,他们连人间烟火都不食了!活脱脱的大仙儿!整日靠着臆想过活,在虚拟世界里遨游,按说这也没什么,毕竟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电子竞技也是体育运动嘛!但是从大一打到大三还是青铜段位这就太对不住自己了吧!



平日也不知道说给谁听,一不留神发了这么大的牢骚,言归正传,还是说说我自己。



作为一个不上进的人,我有幸还读了不少不正经的书(如果我们把课本称为正经的书),文学、历史、哲学略知一二(仅仅是一二,不敢三四),有一套自创的不甚高明的价值观念,但也无妨我做出拒绝喝下毒害我灵魂强奸我人格的漂浮着老鼠屎的稀粥的英明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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