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时光无情

时光刻录了一切,我却记不全了。

你说,时光和我,谁更无情呢?

夜色。看惯了霓虹,越发受不住别人惊奇的眼光——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好的,坏的,反正,我变了。

前些日子回母校,看望初中的老师,却硬是被保安挡在了校门口,理由是:你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心不是被刺痛了,而是震撼了,我怎么不是了?哦,现在不是了。周围聚起以往的同班同学,容貌么,退去了些幼稚;气质么,退去了些青涩;情感么,退去了些亲昵。

闲扯了几句,突然,视线里出现了一女子,微卷的短发,麦色的皮肤,配上一身的文艺装,很瘦,脸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清新大气。那是我们的班主任,教英语。她笑着,迎面走来,第一句话便朝着我:“哎呀~扣扣现在怎么这么文艺啦!”说来呢,那天也是,我刚剪了短发,穿着白色衬衫,灰色七分打底裤,红灰相间的布鞋,拖着大大的黑框眼镜,着实也够文艺。却不知怎的一怔,说不上来的难过。

后来因为去给别的老师当苦力,总算是进了学校。前门是彻底地翻修过了,绕到后面,才满满是熟悉。途中去办公室的路上,上完体育课的学生从我面前跑过。那刻我想的却不是当时我们如何如何,而是原来我已经回不去了。那便罢了吧,就往前好了,义无反顾地。

有个女生中暑了,是我以前常常疯在一起的朋友。小个子,瘦得很骨感。班主任急了,叫上我和一个男生,一同把她送到的附近的医院挂了急诊。她很虚弱,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我把她的刘海稍稍撩上去一点,奄奄一息的样子,让我有点惊慌,觉得只要我动动手指,就能把她弄死。这么想着,我心虚了,这是得有多阴暗的内心才会有的想法。生命,真的很脆弱。我们,一直陪着直到她哥哥来接她。

而最终,这天还是在一伙人的闲聊中结束了。没有不舍,有的只是后会有期。

雨季。偏偏挑这种潮湿的日子,陪着外婆和母亲等人去了灵隐。气温因为这雨所以很舒适,眼前的风景是浅浅地蒙了一层雾的,朦胧里,虔诚得很清澈。

刚买完票,又被骗了香钱。本来就觉得拜个寺庙还要买票已经很荒唐了,既然是佛堂清净之地,怎么还竟是铜臭味道?

我本是很在意这禅意的,喜欢这种清明而幽静的日子,想要过着远离俗世、与世无争的生活,确不怎么相信神明。在我看来,人的宿命,绝大部分是由自己决定的。什么生命公式,偶然几率,不过是奉着不作死就不会死的道理。未来谁知呢?所以才想要靠着自身的努力来避免更糟啊。而我信精神的力量,相信灵魂,信着,只要真的能明了了禅的含义,也就何处都惹不上尘埃了。

进门时,遇到个缺了几个脚指头的乞讨者,笑着目送了对其视而不见的路人?碗里只有一张十元纸币。我凑上前去,从包里的小隔层里掏出仅有的两个硬币,咣当!与其,把钱投给那几座没有生命的雕像,祈求着眷顾,我宁可给路边的乞者,尽自己的力,做我想要做的事。“阿弥陀佛,保佑你......”具体说了什么,我也没听清,总之,笑得也没差,或许,他习惯了。

在庙里,我无奈学着外婆又拜又跪又抱柱,心里却在嘀咕着:我为何要拜呢?即使这些真的存在,我也并无所求啊。既无求,又为何乞?看着那一尊尊的佛像,我问母亲,佛也分等级吗。母亲回答:那当然了,跟人一样的呗。和人……一样吗?我也不过,在某个阶级里残喘吧。

眼中,有个一身红衣的老人——佝偻着背,拉着小推车,装满着东西的。不知道是什么,大概是一些水果干果吧,因为看着她每拜一尊佛,就从里面拿出一点,苹果,橘子,荔枝或是桂圆,有些不知是压坏的还是本就烂了的。我只见着她的背影,因为她总是挡在我前面,跪着,虔诚的。不,几乎是恭敬的。心中闪过一丝念头,坑人的佛祖!

心情低落,倒是跑到地面上的松鼠,让人觉得还乐呵。罢了,就往前好了,义无反顾地。

午后。又剩了我一个人在家。其实我一点也不孤单,有着家人,朋友,除了还未触碰到的爱情,我很幸福。但为什么,时常觉得发自内心的孤独呢?看着我以前的文字,绝大部分是悲伤的,就连写的故事,几乎都是悲剧结尾。我想,是因为这样吧:把所有的快乐和笑容都给了身边的人,所以现实中的我,开心得像疯了一样,却把那些表露不出来的伤悲留给了笔下的自己。这样的我,一个人的时候,却也没我想得那么可怜,反倒乐得自在。

“淘汰是我唯一想拿回来自己唱的歌。”杰伦这么说着。他的歌,总让我想哭,有时温暖得想哭,有时难过得想哭,有时无奈得想哭。又觉得,人渐渐长大了,便会爱上Eason的歌。

旋律,文字,故事。我说过吧,这些都是我热爱的事。热爱着,一搓小小的世界。

迷上了火影,迷上了鸣人,迷上了,那火的意志。我想成为身边人的的星星,不需要是太阳,只是在迷茫时,可以看到我的光亮,知道我一直都在就好,不放弃。

我其实很慢热,很向往温和的日子。然而生活却总是不那么风平浪静,一个人的喜怒哀乐往往是针对特定的某些人或事,因而组成了很特别的生活圈子,大的,小的,真实的,梦幻的……我在这个圈圈里,贪婪地呼吸,寻找幸福。

惺忪。表妹一家来做客。一清醒,便是一屋子的喧闹。小阿姨是听不见也说不了的,话题是总也围绕着上中班的小妹,说说笑笑。

相比小孩,我是更愿意和老人处在一块的。老人会唠叨,而我是喜欢听而不爱说的,那些话,是睿智的。而孩子,总是很天真,而且怕生。难得相见的小妹,一开始靠近我却不愿意回应我的问候。粉色连衣裙,银色凉鞋,笑起来很甜。渐渐地喜欢闹我,要我带她去玩滑梯,买泡泡。我自然也是乐意的,只是小孩不懂得分寸这种道理,很犟,语气很强硬,让人怪不舒服的。孩子是很有依赖性的,一旦你开始和他玩起来,他就会一直黏在你身边,你一分心,他就会来提醒你,拼命拼命,来吸引你的注意。

不过这娃精力实在太旺盛了,中途我不得不靠着装睡来逃避。她却也不消停,一会儿在床上蹦蹦,一会儿去客厅跑跑,也不忘回来摇摇我:姐姐,姐姐,你睡够了没啊?见我不理她,就又跑去折腾别的了。

一个字,累。这天,也总算是结束了。他们回去的时候,外面又下起了雨,淅淅沥沥,明明空气是凉的,却透着暖意。

阳光。天气转晴了呢!空气里充满了雨后的清新和鸟儿的私语。明日,要出成绩了。到底是流落何方呢,明天就心中有数了。我倒是还蛮淡定的,不论最终的成绩如何,我也不会觉得后悔。因为今天我觉得后悔的事,都是曾经我想要的。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后悔的不是吗?

气温在回升,等下,就要变的炙热了。雨季前行了,不再滞留在这座小小的城,去向远方了。我依然站在原地,不倾慕,不仰望。

泡上一杯花茶,落地窗,坐在摇篮椅上,忆往昔,泛黄的日子退去了激情,留下的,是一地的不能拾起。十三点五十二分,时间定格在我敲下键盘的这一刻,至少还是愉快的。像以往我和朋友们在一块的日子,嬉闹,争吵,和好,继续嬉闹。毕业了,还是要分手了,唯一的遗憾,便是那未完成的承诺——没有和她,一直走到最后。

我在这里,捧着《雨季不再来》,读着三毛的故事,细数那些还在我记忆里封存的点点滴滴,我欣喜,我自怜,我不想再回到那些雨季,那些我觉得痛苦却快乐万分的高中三年。再见了,你;再见了,你们;再见了,过去的自己。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我才不要抓着无法挽回的过去不放,我才不要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停滞不前,我才不要回头看着被我渲染得缤纷的天空忘了我本可以触碰到的苍穹。我会带着我拥有的一切,去追寻属于我自己的梦。

时光刻录了一切,吵吵闹闹,哭哭笑笑,分分合合,来来去去,我只是时间轴上微不足道的一个小点罢了,怎敢奢求所谓的永恒呢?唯愿时光记得我,记得我曾经,把我的最珍贵,奉献给了它。而我呢,迟早有一刻,当我步履蹒跚,当我白发苍苍,会忘了这心情,忘了那些曾深深触动我的记忆,空白的来,空白的逝去。

时光这东西,到底是它无理,还是我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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