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上课下

离下课还有三分钟，讲台上老师在讲着，身后传来一阵压过一阵的“嗡嗡”声，那声音有着变大的趋势。

其实，那“嗡嗡”声从上课开始就没有停过，只是刚上课时声音很小。不过这并不妨碍张晓东听课，因为他坐在第二排，全班只有他一个人坐在第二排，准确的说是前四排只有他一个人。

课上了一半，“嗡嗡”声突然加大了几分，张晓东回头看了看，他想知道“嗡嗡”声是从哪里发出来的。他回头看见了什么呢？一大片人都低着头，多半是在玩手机，还有一小部分在睡觉。玩手机的人玩什么，看视频、看小说、打游戏。前两者倒还好，只安静地看着，最后那一群人可不消停。只见有眉飞色舞、咧嘴露齿的，肯定是打得不错；有抿着嘴眉头微皱的，应该是正在进行很关键的厮杀；有嘴唇不断开合、双手飞舞的，一定是在召集队友准备来个双杀。那“嗡嗡”声也正是从这些嘴中发出来的。

张晓东眉头微皱，脑袋有些发烫，心中似有一团火在烧着。他特别想用力将书本摔在桌子上，在满教室的讶异眼神中，转身指着那些“嗡嗡”骂上一句“玩你妹的玩，要玩出去玩！”。但是理智告诉他，他不能这么做，也无权这么做。如果真这么做了，不仅得罪了一帮子没必要得罪的人，也把老师的面子搞没了。

其实，刚上课那会儿老师强调了好几遍，话筒坏了让同学们安静点。奈何，游戏的诱惑要比上课大的多的多。任老师在台上如何认真讲课，我自拿着手机在游戏世界驰骋。张晓东真的想不通，这些人来这里坐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应付一下点名，坐在这里玩手机吗？那有什么意义呢，上课时间也就九十分钟，下课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玩游戏、看视频，做什么都行，为什么偏偏在教室里、在课堂上玩游戏呢。玩也就罢了，嗡嗡嗡个没完，真是吵死人了。

张晓东不死心地又往两边看了看，还好，还是有人在听课的。张晓东转了转脑袋、挺了挺身子深深舒了一口气，打起精神继续听课，却迟迟无法进入状态，那坐在教室正中靠后的“嗡嗡”们总是在“嗡嗡”，也不知在“嗡嗡”些个啥。张晓东摇了摇头，想着把那“嗡嗡”声给摇出脑袋。这场景特别像夏日午睡时，耳边总有嗡嗡声飞来飞去，总也睡不熟。

第二节课了，“嗡嗡”声一直没停，台上的老师讲课很无聊，张晓东左手撑着脑袋，右手转着笔。“老师讲课好无聊，干巴巴的，好没意思。”张晓东想着。其实，也怪不得老师，话筒坏了，讲课下面一大片人都低着头，自己的声音又盖不过那些“嗡嗡”声，任谁站在讲台上也不可能声情并茂、抑扬顿挫地讲上两节课。可能老师也在想着下课铃早点响吧。

离下课还有三分钟，老师还在台上讲着，台下的“嗡嗡”还在嗡嗡着。

终于，下课铃响了。教室里突然就是一片加强版的“嗡嗡”声，张晓东觉得自己的耳膜都快破了，脑袋突然就“嗡”的一声，好像有一团气要从里面钻出来，直钻的脑袋疼。

大概过了两分钟，教室终于安静下来，只有张晓东一个人坐在教室里。“终于都走光了”，张晓东刚想舒一口长气。楼上突然发出“嘭”的一声响，震得张晓东心颤了一颤。那声音里有桌椅的碰撞声、有收书声、有讲话声。再仔细听，能听到“中午吃什么”“你回不回宿舍”“我今天七杀”之类的词眼。

轰隆隆的声音在只有一人的教室显得格外得响。

张晓东揉了揉太阳穴，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这些人到了大学就变了样呢。还记得小学时，同学们最喜欢的就是上课了，老师讲课幽默有趣，会经常在走道里走动让每个人都听的清上课内容，同学们也都很认真地听着，在书上写写划划。到中学时，虽然上课经常打瞌睡，但也没有交头接耳的人，有时走神了忘了讲到哪里也会压低声音问旁边的人，生怕打扰到其他人听课。怎么到了大学就变了呢？

校园的过道上密密麻麻的人，还隐隐有嗡嗡声，幸好玻璃够厚。张晓东看着这群挤去食堂的人，就像是草原上挤成一片的羊群，滚滚人流流向食堂。这么急着去食堂干什么呢？特别吵不说，去的早的可以早早打完饭回宿舍，去的晚的就得排在老长的队伍中，靠后的人得近二十分钟才能打到饭。在那边站着玩手机是玩，在教室里玩也是玩，还不如在教室里玩，等人少了再去食堂呢。张晓东实在搞不懂这些人的想法。

他揉了揉发痛的脑袋，看向窗外。走道上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显得那走道很宽敞，本来也很宽敞。

“已经半个小时了，食堂应该没人了吧。”张晓东背着书包走向食堂。

一阵风吹进教室，窗帘微动，桌子上零散的几片碎纸屑飘荡着落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