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进周弘——《重塑生命·跋》

《重塑生命》,北京出版社2001年1月出版

本文原来想好的题目是《走近周弘》。但书写完之后,我只能将题目改为《融进周弘》了。

 1998年秋,由于作家毕飞宇的介绍,我对周弘同志进行了几次采访。

当时,我就有一个冲动,要将周弘写进一本书里,要让周弘成为一个文学形角进入到人们的感情世界里。我将这个想法对周弘与毕飞宇说了,他们都认定:作为一个在教育岗位上工作了十多年的教育工作者,作为一个业余作者,是一定能做好这件事的。现在,两年过去了,书也终于写出来了。这个“判断”便只能作为一种预测,而判断的权利则要交给读者。

在电脑上敲打完书稿的最后一个字后,我关闭了计算机,退出了这本书的最后创作。也就在这时候,我发现,我完了。作为一个在传统教育理念引导之下的教育工作者,我觉得周弘把我玩完了:我的教育观念及在这种教育观念引导下所构建起来的教育理论和实践的大厦已经土崩瓦解。一种全新的洋溢着生命意志与生命力的教育观念已在这两年的时间里根深蒂固地根植在了我的教育生命里,并将从此改变着我一生的教育观念与教育行为。虽然这本书里所涉及的周弘“赏识─—成功”教育还无法顾及到它的全部体系而只能展示这一教育方法在孕育过程中的种种艰辛磨炼与生命的体悟。大道无言,说不好,也不需要我说。周弘的方法只能让周弘自己去说。周弘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理论著作问世,这就是四川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的《赏识你的孩子》。

书中还有另一个主人公周婷婷。周婷婷的状况也不需要我说,电影《不能没有你》已经很直观很形象地告诉了人们一个女大学生的心路历程。再说,写过几部儿童幻想小说的周婷婷也完全可以被看作是一个作家了。她完全可以自己书写她的青春岁月,用不着别人为她操心。听说,这位已经从辽宁师大教育系毕业的新中国第一个聋人少年大学生,现在在撰写完一篇长篇的心理学论文后准备着手写作自己的传记,题目是《无言的歌》。

《重塑生命》其实只讲了一个父亲和女儿的故事。我要告诉人们的是,一个父亲在女儿成长的过程中自己也从一个工厂的技术员成长为一个教育家的传奇经历。

现在,我可以这么说,周弘已经成为我的一个好友。面对这一个非常成功的好友,我只想告诉人们一句,所有罩在他身上的一切传奇的光环其实只是人们的错觉,尽管他确实创造了为袁晓园先生所称道的“东方神话”。周弘其实无奇。如果一定要从他身上找出奇来,那么我也只好告诉你,周弘的“奇”就在于他对生命的一往情深的珍视。

周弘的“赏识——成功”教育使一个“残疾”的生命丰盈起来,又使很多同样被人们看所作“残疾”的生命走向了辉煌。这么多年来,我们可能还没有多少人知道,周弘在将培养女儿成功的方法用于培养那些像女儿一样的聋孩子。他自己创办了一个学校——南京婷婷人中人聋童幼儿园。此外,更重要的是,周弘已经把目光转向了更多的不会被人们看成是什么“残疾”的孩子身上。说到这里,我只能无可奈何地告诉你,我的这种表述是有错误的。在周弘眼里,生命本身就是生命本身,无所谓“残疾”与“正常”之分。生理的残疾非关生命的残疾。生命的表现形态与生命的载体可以有差别,可是生命的内涵与本质却是一样的。时至今日,在我写完了这本关于周弘的书以后,我也不得不持这种观点了。这时候,我又想起了周弘经常和我们说起的凯撒大帝的那句“我来了”。不错,生命,任何一个生命,都可以像一个骄傲无比的君王一样无比辉煌地君临我们所处的这一个人世。所以,周弘珍视所有的生命,生命是最可宝贵也最美好的。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比生命更能激起我们的无穷赞叹了。在我与周弘相处的那么多日子里,在我常常中夜独对VCD 光盘与录相带中的周弘的时候,我以一个写作者的敏锐发现了周弘的眼睛与众不同。他的眼睛总在某一个瞬间明亮无比。而那一瞬间,总是在他和生命进行对话与交流的时刻。周弘与孩子们似乎存在着一种天然的本能的友爱与默契。看到周弘与孩子们在一起的神态,我,我的朋友们,周弘的朋友们都油然而生一种对周弘的敬重之情。

周弘在从事着一种前无古人后启来者的伟业。世纪之交,出现周弘现象似乎是一种必然。新的世纪,人类要做的,大概便是从高度物质文明的芜杂中走向清新的生命。我也正是因为受周弘现象的激励才在一种激情的驱动下毫不松懈地去描写一个父亲与一个女儿的故事的。但两年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我甚至无法对周弘进行精雕细刻。两年的时间认识一个人都很难,何况是去认识一位伟人? 又更何况去描写一个伟人?

但我相信一点,精致的生命不一定比质朴的生命更美丽。两年,我一直在为生活东奔西走,我放弃了很多东西,但一直没有放弃的就是这本书稿。另一方面,我能做到的,就是将自己融进了周弘的生命里,用与周弘同一的生命感悟去复现彼时的周弘和他的女儿。也许这种原初的未经精雕细刻的粗砺情感倒更能体现出主人公与命运拼搏的风格,更能激起一种高尚的审美情绪与冲动。几年来,我一直珍视着并保持着这种情感。我知道在我这本书写上最后一个句号的时候,我可以放下这种感情了。但我也深知,我放下的是这种情感,但这种情感已经进入到我的血液里,进入到我的生命的机体里了。当然,这对于书而言,也许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但这的确是我所期于这本书的心情。因为生命不仅可以像夏花之灿烂,也完全可以像秋风一样雄烈、粗犷。

周弘是在用生命与对生命的珍视实践着自己在生命的磨炼中得出的心法。他把一个父亲的眼光投向了周婷婷和周婷婷以外的孩子们,也因此,他的身边有了一个个心悦诚服的志愿者。时至今日,我也已经成了周弘的志愿者。而周弘对我说:“时至今日,恐怕这世上也再没有人会比你更深切地从生命与教育的高度去理解我周弘了。”因此,周弘特聘我为他的中国青少年研究中心“赏识─成功”教育研究室的特约研究员。

我很珍视周弘授予我的这一头衔。因为这个头衔有着生命的内涵。因为这是我用生命的体悟去换取的。两年来,我走出苏北,到过珠海、深圳,到过宁波、上海和无锡,为了事业,我远离了我的家人,但我却几乎一天也没有离开过我的这本书稿。一个个长夜,我就端坐在电脑前,用生命和周弘对话。我仍然清清楚楚地记得在珠海时,我在别人都进入梦乡后,一个人走到多媒体教室里修改这部书的书稿。那时节,南国的燠热在我的屋外汹涌着,我却像什么都忘记了一样,只有眼前的这部书稿。当别的研究员在用理性去研究周弘时,我则以灵性、形象、激情去展示周弘、塑造周弘。郭沫若在创作完话剧《蔡文姬》后曾经说他就是蔡文姬,是很有道理的。今天,我不能说我就已经是周弘了。但我可以这样说,我已经真切地感到我的一部分生命已融进了周弘所营造的那种充满生命意象的教育世界里。我也已经能够从生命的高度去认识周弘和理解周弘。

这是我的幸运!

我相信这同样也是我的读者的幸运。

                                           2000年9月   于张家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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