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人的「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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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唐漢。人称；庆王爷。北京天桥民俗文化协会会员。

镜头；护国寺小吃!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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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带了个外地来京的战友到护国寺小吃店尝尝老北京的风味。
正是晨练刚完的时辰，店里已经是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大桌子大条凳，大家站着坐着拼桌。好不容易等到了靠窗的两个座位，让朋友坐等，我去买票儿。
有两个窗口，一个卖票，一个发放吃食，得排两次队。卖票的队长，另一个队短。
身后站过来一位老爷子，鹤发童颜。长髯一缕，一身藏青中式裤褂，礼服呢白边布鞋，胳膊上挂着一根拐杖，一股子不服老的精气神。我冲老爷子笑了笑，老爷子对我点点头，店里有些人声噪杂。
手里拿着一把红红绿绿的纸票儿，到另一个窗口换了吃喝，端上一个托盘，嘴里喊着；少回身，看撒您身上喽！穿过“桌山人海”迂回婉转，终于到了朋友的桌前，有点气喘吁吁。
坐下抬头，看到老爷子正在四处张望踅摸座儿；右手端着一碗豆汁，左手端着一小盘咸菜，上边压着两焦圈。
心里正犹豫是不是把老爷子叫过来？就见从里边出来三位吃完了的食客，一边说笑一边往外走。路过老爷子身后，前边的这位跟后边的人说话，一回身顶了老爷子端豆汁的胳膊肘，碗没掉，豆汁泼出了多半碗，剩了个碗底儿，幸好没泼谁身上。那三个人赶紧赔礼道歉，碰了老爷子的人还掏出钱来，要赔老爷子。老爷子把碗放在就近身边的桌子上，说；
“行啦，忙你们的去吧！不就是一碗豆汁嘛！搁早年间，这算什么稀罕玩意儿！？我还能让你“赔”？北京人没那么小气！这屋里人多，保不其的事。听口音是外阜来的吧？赶紧逛去吧！北京欢迎你！”见外阜的客人道着歉往外走了，低头又来了句；“就是可惜了这碗豆汁，便宜土地爷了”。
我赶紧端上一碗豆汁，过去打了个圆场，把老爷子扶到那三个人空下的座上，说；
“这碗是刚端来没动，归您了，省得您干噎焦圈……”。
老爷子说；“得嘞，那就沾您的光了，省得我端着焦圈再去排回队！回头我给您钱”
我一笑；“您的话，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您别客气，您慢用”。说着回到了朋友的桌旁。
我跟战友多年没见，昨晚儿上没聊够，现在又是连吃带说，天上地下，一会儿就把刚才的事忘了。
吃喝完一出门吓了我一跳，老爷子攥着五块钱坐门外的石头台儿上等着我呢！我心里真有些不落忍，想推辞埋怨都不知怎么说了。一打楞儿的功夫，老爷子看见我站起来，把钱塞我手里就说了句；“这个您拿着，咱北京人没这个，人心比钱重……”。
望着老爷子飘然离去的背影，我暗暗地挑起了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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