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的雪花

周二的下午,借着病假在医院的小公园里晒会儿太阳,暖洋洋的。

这样和煦的阳光,能照进心里。

莫名想起小的时候,周二的白天,电视上总是一堆雪花,哧哧哧,好无聊啊,我多想看新白娘子传奇和封神榜。漫长的白天,怎么也花不完。

周二的雪花,曾经是那么讨厌,存在于记忆里却是那么深刻。缺失,像是嵌在旧的生活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我知道现在的电视上已经不再会有雪花了,但是我也不再看电视了。

记忆就是来的这么猝不及防,然而莫名的失落也坠得掷地有声。

旁边坐着一老头儿,拄着拐杖,闭上眼低低地哼起了小曲儿,表情跟着调调儿或扭曲或舒展。很得劲儿。

我笑了,他可比电视上演的真实有味儿多了。

然而我不仅连电视不看,连生活里有趣的人和事也少了许多发现。日子简单,黑白,单线条。理由却赤裸裸,就如同同事发给我的微信:很多时候,支撑我们坚持下去的是自我安慰,至少我还有钱拿。

古时候的读书人有傲骨,不为五斗米折腰。现在的读书人有冷幽默,不为五斗米折腰,超过五斗可以考虑呀。我们不断给自己精神加餐,旅行,电影,美食,然而意义丧失感却越发严重。这个时代是文化的沃土,我们却是精神的荒漠,这种落差听起来,才像是真正的冷笑话。

老头留意到了我的注视,“唱的不好,吾自介好玩儿。哈哈哈。”话语谦卑,笑声却爽朗豪气。

我摇摇头,“很有意思。您唱的这是什么呀?”

“越剧,《孔雀东南飞》。侬听说过伐吧?

我点头,“读书的时候课文里学过。但是没听过越剧。所以听不太懂您唱的是什么。”

他摆摆手,“你们这一代小恁,不行的,欣赏不来的。”

我尴尬笑笑,的确得承认是欣赏不来的,仅仅觉得在这平和的下午,听到这咿咿呀呀的转调很有意思而已。像是过路人,看见人家夫妻拌嘴很有意思,凑个热闹,但是会留下来去疏拢前因后果吗?当然不会。

速食教育,速食文化,还有速食的时间,我们匆匆忙忙,无意中就成了路过的人。

能在工作日的下午出来晒一晒太阳已经值得如此这般感念了。

这个下午作为一个小小的片段被记忆截取了,然而年岁那么长,我能记得的会有多少?我记得昨天干过什么,可是再过几天,这一个昨天还会留下什么?

我看着老头,他有理由鄙夷什么都没有的这一代年轻人。我的雪花是记忆里的周二,他的雪花是苍白的现在,而身处时代巨流中的我们,也许就是那一片哧哧哧的雪花。

你可能感兴趣的:(周二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