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蝶记•青虫》第二十章 镇海王鳗1

  碧波如镜,烟笼寒水。象罔云雾飘忽,重新变化成一位俏丽女子,脸容秀气,像青潭里浮露出的那位女子与千叶的结合体。她妖娆地侧卧在水潭岸边的石阶上搔首弄姿,千娇百媚。

  千叶见它所变女子放浪形骸,体态太过暴露。玉指采落身侧浮草盘结织缠。细口一吹化作一件青绿色草衣飘向象罔。

  象罔披盖于身遮羞抹涩。不时咯咯乐呵,显得有些痴傻。

  千叶绕过暗丛躲在巨石之后从蝶袋中取出平日描妆画眉所用的铜镜搁置在草叶缝隙之间。

  铜镜直对青潭将沿岸水面照映得清清楚楚。天空云雾卷合,月色朦胧,象罔顾盼颦笑也都瞅得明明白白。

  千叶目光聚焦镜面,忐忑不定,也不知道奇相是否真如她计划一般现身。凝神定视,一刻也不敢大意。

  转眼已到了下半夜,潭边没有一丝风吹草动。突然,一只金丝线背的青蛙跳跃潭中。千叶大惊,身形微微一晃,再细看时发现是只青蛙,虚惊一场。

  象罔渐生困倦,睡眼惺忪,不住的打着哈哈。她仰身平躺,手撩起绿衣盖至脖颈露出修长玉腿。鼾声大作,安然睡去。

  铜镜中一位雪肤貌美,体态娇柔的女子居然发出雷霆般的呼噜,美感顿时全无。千叶心道:“象罔无忧无虑倒是个快活妖邪。想睡便睡,心也忒宽!奇相若是看见这种体柔性刚的女子也不知作何感想,八成会毫无兴趣。”她不敢现身,担心奇相忽然从水潭冲出。未免慌乱失策将原计划全然打破忍气吞声再行观察。脑中忽地想起老祖曾提过,求见奇相之时可女扮男装以防不测。急将秀发盘起,从蝶袋中寻摸出平日遮阳草帽扣在头上。采集草叶织成长袍形状,手指点化成衣套在身上遮住蝶衣仙裙。饶是如此依然能够看清秀眉樱唇,如玉面庞。她急中生智,玉指在地面抓上一把灰土抹在脸上,顿时脏兮难辨!

  她瞅了言镜子顿觉陌生。心道:“此刻模样倒与庄周邋遢之状相似,这脏污的样子瞧来倒也没有那般令人生厌,反而别有一番风趣。”想到庄周,又露焦急之情。仰头望去,雾色离散,天色渐青,转眼渐至黎明。心道:“奇相还未现身,也不知诱敌之法灵不灵。万一没有如预计那般。岂不是白费功夫?

  思绪中,水面气泡翻涌,露出一个脑袋出来。人面鱼嘴,唇角两侧有两根触须叉开。随着半个身子浮出水面,后背露出一道剑鳍,亮晶鳞甲发亮,手里握着钢叉。那人鱼目颤动在水潭到处观望。瞥见象罔贪睡在旁,眼神眯成细缝仔细打量,嘴角斜斜咧开露出一丝笑容,诡异狡猾。

  千叶不知他是否便是奇相,临来之时老祖也未及细说奇相的面容。心中懊恼自己做事大意,只好凭借经验猜想。心道:“应是水中生物无疑,只是外貌气质太过差劲。单从镇海王的名头听来哪怕面容丑陋也得是威风凛凛的凶神恶煞。这鱼头小子鬼鬼祟祟,冒冒失失,却像个哨兵探子。

  千叶害怕前功尽弃,忍住心神。瞅他半身浮出水面,半身立在水下,实在不好下手。若是此时偷袭只怕他隐水逃脱。当下决定再行观望,看它是否另有动作。

  那鱼头人没有攀爬上岸,一头扎进水中,鱼尾轻盈一摆,消散无踪。

  千叶心道:“适才并无拿住他的良机。也不知他会不会再出现。他似乎对象罔并无轻薄之想,眼神中却流露出喜悦神情。莫非是青潭里的探兵前来巡逻,看见象罔变化的美貌女子,知晓主人喜好,请赏去了?”

  ”如此想来,说不定镇海王不久便会现身!”她收拾心情做好准备,静静等待。又过了一个时辰。千叶头昏脑胀,双眼红通,眼神有些恍惚。两只耳朵听着象罔起伏均匀的呼噜声更加疲惫,瞌睡涌了上来。

  水潭边气雾冲涌,草叶上尽是水珠。铜镜上粘满水气,湿润潮滑,镜像模糊起来。

  千叶怨道:“忒不争气!偏偏此刻困乏难忍。”抬起大蝶千叶剑将手指划破。

      十指连心,疼痛涌上心头。她舔动鲜血,浓浓血腥在舌尖渗开,神识陡然清晰起来。与此同时,默念蛹定诀,精神重又焕发。

  她取过铜镜,将镜面水渍擦尽,复转透明!一道人影忽然投射镜中。那人身材魁大,一袭黑袍裹挟全身,凌波漂浮如同幽鬼背向自己,看不清面部神容。

  千叶暗道:“此人何时现身?何以自己没有察觉半点动静。也怪那铜镜好巧不巧在此刻凝雾挂珠,完全没有看清他如何来此。”眯起眼睛透过铜镜望去,看到黑袍人向着象罔浮游。他身如闪电,踏着波浪来到象罔身边。黑袍的袖中伸出一双黑掌,掌指尖细如同鹰爪,顺着象罔长腿细肤悠然划过,指间颠抖掠着腿脚向上摸去。

  象罔两腿夹紧阻住那人手爪。黑袍人倒没有强行深入,抽出手掌抚在她脸面之上,手掌手背来回轻蹭。

  黑袍人背对千叶,发出尖长痴颠的粗声:“莫不是老天知晓我这几日正值逆劫,特意送此女子让我吸采阴气的么?如此美事却之不恭,奇相只好笑纳啦。”声音直如鬼魅!

  千叶微微一怔,脸色突变。心道:“此人便是镇海王奇相!果然色胆包天,邪气十足!眼下趁着他醉心分神得赶紧下手,否则再无机会!”

  青铜镜悄悄掷地,她攀爬起身伏在巨石之上,眼睛凝着奇相背影,提起手中黑剑!

  剑气飘蓬如黑龙翻卷,斜贯长夜。寒芒如雪,透人心骨。月光披洒使得剑刃凌厉生辉。大蝶千叶剑横冲直入朝着奇相后心突袭而去。雾水凝滴化作一滴晨露从剑尖滚落,坠入青潭之中,嘀嗒脆响。

  奇相意乱神迷正痴痴欣赏横陈玉体,妖娆身姿。见象罔明眸善睐,黑袍头罩之中凶光暴起与其四目相对,越看越是喜爱,阴声颤笑。

  千叶持剑冲飞,十丈,五丈,离着奇相越来越近,纵然她有多次战斗经历,然而面对奇相背影散出的幽暗气息仍然心跳加剧,手掌微抖。

  她克服恐惧,心道:“乘他不备先将他刺伤,再使宝贝拿他更加稳妥。”蓝眸如锥,一眼也不敢眨生怕突发变故。五指握紧剑柄,奋起周身真气。

  剑尖离着奇相只有半寸,他依旧没有察觉。千叶喜上心头,暗道:“成了!”千叶剑黑光穿体生生刺入他黑袍之中。

  正待她抽离宝剑,掷出法宝。黑袍人身形摇晃呵呵暗笑,幽光一闪,突然消失不见。千叶膛目结舌愣在原地。

  幽光摇窜,千叶后背顿时感到有一股凉气袭来,方一转头被奇相黑爪点住胸口,四肢陡然僵住,浮立不动。

  借着月光瞅去,奇相黑袍头罩之下带着一道黑色的鱼皮面具,目光凶残狠辣,精光爆射。

  奇相道:“哼!雕虫小技!说!何人指示你来暗杀本王!”手爪如刺,抵在千叶白嫩的脖颈,已然刺进丝毫,血珠渗透。

  千叶想不明白,大蝶剑明明扎进他的后心,为何他仍能摆脱?聚目望去,黑袍上没有任何剑刺缺口,又瞧他瞬息飘移,行如幽灵。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他……他莫不是尸鬼!方圆传言,鲲鱼不食恶灵,大恶不赦者死后灵魂不被北冥神接纳,四处漂泊无所倚靠。最终借尸托身,等到尸身衰败后再另行他投,源源不断,成为人所不齿的妖魔尸鬼。”眼见奇相刺身不伤而且瞬息移动,与那传闻中的尸鬼大为相似,寒意顿时涌起,失魂落魄!

  千叶颤声道:“你……究竟是人是鬼?”

  奇相哈哈笑道:“你说本王为人倒也不假,孤镇海平江,为众生安息波澜,功劳甚大!你若说本王是鬼,孤行踪诡秘,来去无踪却也不假!”

  奇相又道:“那潭边女子虽然秀色迷人然而满身妖气。”掌心黑光挥舞,擦着千叶耳朵挥出击向象罔,将其打回原形。

  奇相感觉惊讶。咦了一声,说道:“居然不是他!想不到上古妖云,随性烂漫。居然为人所制,为虎作伥,干些龌龊勾当!”

  听他言语间自诩为正,一副大义凛然模样,千叶暗觉好笑,道:“倒是会颠倒黑白,象罔牺牲色相诱敌深入,为得便是能够捉到你这丧心病狂,奸淫掳掠的妖王!”

  奇相放声颤笑,震的青潭水波剧荡。半晌,冷道:“丧心病狂,奸淫掳掠?这八个字用在本王身上合适么?说,是不是那老泥鳅派你前来?”五指收拢将她香颈掐得更紧,鲜血直流。

  千叶疼痛难忍,腿脚凌空踢踏。暗道:“老泥鳅?莫不是他已然猜到是鹿溪老祖指引前来?临走之时,老祖特意嘱托不可透露他的姓名。”

  随即咬牙回道:“哼,什么老泥鳅?我不认得。”

  奇相怒声道:“还要嘴硬?那厮被我打的钻进潭中不敢出来!便请来帮手么?”

  瀑布冲涌,震耳发聩。千叶想起瀑后女子怒从心起。冷道:“百十名女子被蹂躏惨死!都是拜你所赐,以为将她们尸身藏于山体水瀑的暗洞里,便能瞒天过海神不知鬼不觉么?”她自知不是奇相对手,已然不抱生还希望。此刻毫无顾忌将洞中所见揭露出来。她心道:“我为正义而死,死得其所。只是庄公子性命攸关,我却无能为力。本想与他一起召集九族密宝唤出鲲鱼,离开这个不喜的世界!可惜……可惜……”心中遗憾,自责,惭愧,涌上心头。

  奇相黑爪一松从她脖颈挪开,疑道:“怎么?你也瞅见了瀑后的情景?你不是那花叶蛇的人?”

  千叶脖子松解顿觉轻松。”心道:“他的不堪行径被我揭露应该恼羞成怒将我灭口才对。怎么反倒放了我?莫不是想要折磨我?他口中的花叶蛇到底何物?“觉得此事蹊跷诡怪,难道杀害洞中女子的另有其人?冷声又道:“要杀便杀?做事如此不果决,慢慢吞吞!旁人称你一声王!我看你确像王八!”她不想受辱故意激怒奇相。

  谁料奇相不怒反喜,右手扬起一道华光将她头上草帽掀飞,长发散落。他道:“明明是个俏丽的女子,何必打扮成邋遢模样?是怕那妖王见色起意么。”

  象罔此刻已然苏醒。黑雾之中雷电闪烁,眼神凶恶、愤恨、夹杂着恐惧凝视奇相。忽地,疾驰奔飞向着奇相撞击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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